定北侯府的军营里,日头刚爬到旗杆顶。白若雪的糖葫芦摊前依旧排着长队,士兵们举着铜板的手像片小树林,甲片碰撞声混着“我要十串”的吆喝,把中军大帐的门帘都震得直晃。
南宫翎站在帐外的台阶上,银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看着那个在人群里笑得像颗糖球的火红身影,又扫过那些举着糖葫芦训练的士兵——有个小兵正一边啃糖球一边劈柴,斧头挥得比平时快三倍,木柴渣溅得满身都是,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墨影。”他的声音像北境冻住的河面,硬邦邦的,“去,把她叫过来。”
墨影刚走到摊子前,就被白若雪塞了串“铠甲糖球”:“给将军的!让他消消气!就说我这是‘军民共建’,不是摆摊!”
墨影举着糖球,看着白若雪眼里的狡黠,突然觉得自己这差事比在北境刺探军情还难。他硬着头皮走到南宫翎面前,把糖球递过去:“将军,郡主说...说这是‘共建物资’。”
南宫翎没接,视线落在演武场——那里有几个骑兵正骑着马追着买糖球,马蹄子把场地踩得坑坑洼洼,比刚打完仗还乱。他深吸一口气,大步朝糖葫芦摊走去,银甲的甲片碰撞声像在敲战鼓,每一步都透着股“来者不善”的气势。
“都围在这儿做什么?”他的声音炸响在人群头顶,比营里的号角还响亮,“不用训练了?不用擦枪了?”
士兵们瞬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齐刷刷往后缩,举着糖葫芦的手悄悄背到身后,连啃糖球的动作都停了。络腮胡士兵嘴里还含着半颗山楂,鼓着腮帮子不敢嚼,活像只偷吃东西被抓包的松鼠。
白若雪却不怕,反而从摊子后探出头,举着串“蜂蜜脆皮”冲他笑:“将军来得正好!刚做了批‘战神特供版’,加了双倍蜂蜜,你尝尝?”
“谁让你在这儿摆摊的?”南宫翎走到摊子前,阴影把整个摊位都罩住了,墨色的瞳仁里结着冰,“昨天怎么说的?只许今日,现在立刻收拾东西,出营!”
白若雪脸上的笑僵了僵,手里的糖葫芦差点掉地上。她眨了眨眼,试图打商量:“再卖半个时辰?就半个时辰!好多弟兄都是特意排了队的...”
“不行。”南宫翎的语气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视线扫过摊子上的糖葫芦,“军营是练兵的地方,不是让你做生意的集市。”
“可...”白若雪还想再说,就被一阵急促的声音打断。
“将军!不能让郡主走啊!”络腮胡士兵把嘴里的山楂咽下去,往前跨了一步,铠甲的甲片撞得哐当响,“郡主的糖葫芦比伙房的糙米饭好吃十倍!弟兄们吃了都有劲儿训练了!”
“就是啊将军!”立刻有个瘦高个士兵附和,手里还举着根啃得只剩签子的糖葫芦,“我昨天吃了十串,今天射箭都多中了三环!这是‘胜利糖球’啊!”
“将军您也尝尝!”个年轻的小兵把手里的糖葫芦往南宫翎面前递,手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真的特别好吃!比北境的蜜饯还甜!”
南宫翎:“...”
他看着眼前突然变得“同仇敌忾”的士兵们,又看了看白若雪眼里一闪而过的得意,太阳穴突突直跳。这些士兵昨天还对他唯命是从,今天就为了几串糖葫芦,敢公然跟他“叫板”?
“你们...”他刚想发作,就见士兵们齐刷刷地往前迈了一步,像堵移动的人墙,把白若雪护在了后面。
“将军,让郡主留下吧!”
“就再卖一天!不耽误训练!”
“我们愿意多站一个时辰岗,换郡主多待半天!”
甚至连平时最严肃的老将军都捋着胡须,慢悠悠地说:“定北侯,弟兄们常年驻守边疆,难得有件高兴事。郡主的糖葫芦...确实能鼓舞士气,不如就让她再卖会儿?”
南宫翎的目光扫过一张张期待的脸——有黝黑的、有带疤的、有稚气未脱的,但眼睛里都闪着同样的光,那是对糖葫芦的渴望,也是对这片刻轻松的珍惜。他突然想起自己年少时在北境,偶尔收到家里寄来的蜜饯,全班的士兵都会围着分着吃,那点甜能让人忘了训练的苦。
“将军,您看这样行不行?”白若雪从人墙后探出头,笑得像只偷到鸡的狐狸,“我把摊子挪到角落里,不影响训练,卖完这些存货就走,绝不拖延!”
“是啊将军!”士兵们异口同声,声音震得帐篷顶簌簌掉灰。
南宫翎看着眼前这“军民同心”的场面,突然觉得自己这战神的威严,在糖葫芦面前简直不堪一击。他深吸一口气,紧绷的下颌线稍微缓和了些,视线落在白若雪手里那串“战神特供版”糖葫芦上——蜂蜜裹得亮晶晶的,还沾着几颗白芝麻,确实比北境的蜜饯看着诱人。
“墨影。”他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无奈。
“末将在!”墨影赶紧上前。
“去把西北角的空帐篷腾出来。”南宫翎的声音低了些,像怕被谁听见,“让她把摊子挪进去,不许在演武场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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