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初一还看到阿爹偷偷把咳血的帕子藏了起来。
当时,初一就在不远处躲着,看着阿爹用瘦骨嶙峋的手,艰难地把帕子藏到了枕头下面。
她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因为如果让阿爹发现自己,他会担心。想到这里,初一的眼眶又忍不住红了。
初一抬头看了看天,把眼泪憋了回去。这个家里,阿爹娘亲都病了,她不能在娇娇弱弱的。
曾经是阿爹、娘亲一起守护她们长大,现在也该她来守护这个家了。
快到门口的时候,晓婉松开姐姐的手,飞快的向家里跑去。
“娘亲,娘亲,你看我和姐姐摘什么回来了?阿爹,晓婉回来了。”
“晓婉乖,声音小些,阿爹在睡觉…”初一笑着对妹妹说。
“噢,姐姐,晓婉知道了。”
娘亲正坐在榻边,一下一下为阿爹顺着气。陈旧的木榻并未让这抹温情褪色分毫。
初一看向阿爹,他的脸色比前两天更灰败了。
她想起一个月前,临村一位郎中给爹看完病,她送郎中走前,郎中在门外偷偷交代她的话。
“初一,你阿爹时日不多了,你好好陪陪他,好孩子,哎。。”
想到这里,初一的鼻子一酸。她揉揉自己的脸,一脸无事人一样,过去帮娘亲给阿爹顺气。
晓婉钻进娘亲的臂弯。
珍娘面带笑容的给小闺女顺了顺发丝。
“初一,你回来了,是阿爹和娘亲拖累你们了。”
魏齐轩虚弱的看着初一。
“阿爹,您说什么呢,阿爹是世上最好的阿爹,娘亲亦是最好的娘亲。”
“我有阿爹娘亲在身边,还有妹妹陪伴,这就很幸福。”初一脸开心的说道。
魏齐轩和妻子看着这个闺女,不禁眼睛酸涩,心里更是涩然,这就是初一他的闺女。
这一年的春天,魏齐轩终是没有熬过去。
在那落英缤纷的春末,他离开了人世,离开前他纵有万般不舍、千般挂念亦无可奈何。
临走前,他把妻子和两个闺女喊到榻边。
细细交代着放心不下的事情。
临了他把初一一个人留下:
“初一,你是爹最疼的孩子。当初,爹之所以给你取名初一,是希望你永远如初——幸福快乐。”
“不论将来你遭遇何事,要永葆赤子之心,初一,你可以做到吗?”
魏齐轩,用他那双瘦如枯槁的手抓住女儿的手,握的很紧,仿佛用尽了全身仅存的力气,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初一红着眼眶,始终没有让泪珠落下。
她看着眼前这位疼了她七年的阿爹,这些年来,家里虽然一直贫穷,可阿爹从未亏待过她,他一直是那个最爱最疼她的阿爹。
直至此时此刻,阿爹还是最放心不下她。
初一哆嗦着启唇:
“阿爹,初一答应你,我一定坚强,不忘初心,好好的保护娘亲、保护妹妹。”
“阿爹,初一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好起来…”只要你好起来,女儿什么都会答应你。
魏齐轩,终于在完女儿的回答,脸上方露出一丝笑容。
他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七年前的那个大雪天。
那一天,他和珍娘迎来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儿。也是在那一天他遇到了白须老僧,你看,大师我闺女说了,她会永葆初心。
最后,魏齐轩看了一眼妻子以及两个女儿,带着满心的眷恋,无限的不舍,缓缓闭上了眼。
窗外,一阵风吹来,落英缤纷。
风好像在说,这个春天到头了,也该尘归尘,土归土了。
屋里响起阵阵哭声,是那么的悲怆,又那么的凄凉,好像其中一个是女子的声音,另一个是小女娃的声音。
初一从头到尾都没流泪,她死死的咬住嘴唇,直到溢出了血珠,几滴血染衣襟,仍未松开。
衣服上的红色氤氲开来,一朵一朵好似窗外落红。
忽然一片花瓣穿过敞开的窗户,被微风裹挟着飘落在她肩头,好似在抚摸,又好似在安抚。
须臾,又朝地面滑落。她试图去抓,却什么也没有抓住。
初一紧紧地攥紧拳头,指甲嵌入肉里,直到血染手指,流落地面,一滴染上那片花瓣,初一也没有松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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