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轩,我想学射箭,你说,还来得及吗?"凤倾城半阖着眼眸,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座椅的扶手边缘。
齐明轩的手正搭在她瘦削的肩颈处,指腹触及的尽是嶙峋骨骼。想到前日南风禀报她下乡途中仍在苦练骑术,他眉头不自觉地蹙紧:"你如今已是脚不沾地,再学射箭只怕......"
"殿下——"凤倾城忽地拖长了尾音,生涩地模仿着晓婉撒娇时的神态。可这刻意为之的娇嗔,反倒显出几分僵硬,她暗自咬牙,连最基本的女儿家本事都学不像,她这也是够笨的,不就撒个娇……
齐明轩被她这模样逗得失笑,终是松口:"倒不算晚。待我寻张合适的弓来教你,这几日先好生将养可好?"
"都听殿下的。"凤倾城温顺应下,却在垂眸时眼底寒芒乍现。那些绑架晓婉的仇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如今虽力有不逮,但总有那一日……
待得那一日,她必亲自搭弓射箭。若不能当面手刃那仇人,她怕自己往后余生都睡不安稳——更怕自己会死不瞑目。
所以她必须要学会箭术,还要学的很好,然后静等那一天的到来......
***
檐外积雪扑簌坠落,转眼已至除夕。安阳城的年节像幅褪色的年画,朱漆门廊下不见往昔摩肩接踵的盛况,唯剩几盏孤零零的红灯笼在寒风中摇晃。
可到底是熬过瘟疫的人们,窗棂上新糊的明纸映着剪花,蒸馍的甜香固执地从门缝里钻出来——因为死去的人已经死去,活着的人还得活着。
哪怕这个年他们吃不上肉馅饺子、穿不上新衣。但他们还是满怀期望的盼着新一年的到来,因为只有满怀希望,日子才有盼头。
凤倾城在酒肆前驻足,陈素素提着两坛女儿红走过来,顺着她视线看过去:"瞧什么呢?”那里空荡荡的,连片落叶都没有。
凤倾城收回视线,转头看向陈素素,轻声道:“素素,原先在这儿有个包子铺,蒸笼摞得比人还高,揭开时白雾能漫过半条街..."她指尖悬在空中,仿佛还能触到那些温暖的雾气。
“他家的包子不仅个头大、馅儿还多......”
陈素素看着陷入回忆的凤倾城,有些好奇的问:“你常买?"陈素素掂了掂酒坛,“好不好吃?”
“我没买,但卖包子的大叔好心送了我两个,我也没吃...但我知道那包子肯定特别好吃,因为我看见每个在他摊前买包子的人,咬下第一口时,那眉眼瞬间舒展的满足……连胡子拉碴的脚夫,捧着包子都笑得像个孩子。我知道......”凤倾城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和怀念。
陈素素闻言,不禁有些感慨:“想来那大叔肯定是个极好的人,不仅包子比别人家的大,还送了包子给你...可惜...那大叔现在不卖包子了,要不然我定要买几个尝尝,到底是多美味的包子,这么些年过去,还教你念念不忘......”
凤倾城点了点头,看着素素手中的两壶酒,转移话题道:
“两坛是不是有点少了,今儿除夕,难得大家开心,多买点。店家再给我们来四坛......”
苏朔近日抵达了安阳,被任命为汤阴县的县令,正是李家村所在的那个汤阴县。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他在安阳刚好可以帮忙照看那边的田地和佃户。待她回到京城后,有任何风吹草动,他们都可以通过书信往来。
因为到开春才正式走马上任,便被凤倾城留下来一起过年。毕竟人多也热闹些。
夜幕降临时,庆王、谢知遥与秦树几个需要在前衙应酬的人终于回来。
后院里已摆好两桌酒菜,只待他们几人入座开席。桌上摆了七八道精致的下酒小菜,那是凤倾城带着素素和厨房的人一起准备的。
众人依次入座,以庆王为主位,左边坐着秦树、谢知遥、苏朔,右边坐着凤倾城、陈素素,另一桌则是慎行、独行、谨行、南风、魏新、寒影等人。
筵席开始前,桌上一时无人说话,气氛略显微妙。最终是庆王带头打破沉默:"今日除夕,我们能在此相聚一堂,实属难得。来,本王先敬大家一杯,愿新的一年,诸位事事顺遂!”
众人纷纷举杯:"愿王爷心想事成,万事如意!"秦树等人起身恭敬敬酒。
庆王微笑着饮尽杯中酒,看向众人:"今日不论身份,大家都别拘谨。"
转头看向凤倾城,"倾城,这一杯敬你,愿您新的一年平安喜乐!"
凤倾城端起酒杯浅笑:"王爷客气了,今日能与大家一起守岁,倾城也很开心。这一杯祝王爷福寿安康。"说罢一饮而尽,举止洒脱。
庆王眼中闪过笑意,一口饮尽杯中酒。
"姑娘,"
苏朔紧接着起身,"这一杯敬您!若无姑娘相助,焉有苏朔今日。既然王爷已祝姑娘平安喜乐!那我便祝姑娘:岁月静好,前路如歌!愿姑娘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如这除夕之夜,被温暖和光明所包围!"说完一饮而尽,"我干了,姑娘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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