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妃心中一凛,连忙应道:“臣妾遵旨。”
“臣妾定会写信告知兄长,让他谨记皇上教诲,忠心报国。”
她垂下眉眼,掩去眼底的一丝慌乱——皇上这话,看似寻常,却带着敲打之意,莫非是察觉到了什么?
宴席依旧热闹,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妃嫔们的笑语盈盈,可这繁华之下,却涌动着无形的暗流。
华妃强压下心中的疑虑,依旧从容地应酬着,只是指尖握着的丝帕,却悄悄攥紧了几分。
而皇上坐在上首,目光深邃如潭,已然在心中盘算着制衡年氏一族的法子,这百花盛宴的奢靡,不过是让他更加坚定了心中的决断。
御花园的繁花依旧灼灼,可这满园春色,却终究掩不住宫廷深处的权欲交锋与人心算计。
百花盛宴的丝竹声依旧婉转,可方才皇上那番敲打,像一粒石子投进温水,悄无声息地搅乱了席间的自在。
原先凑在一处低语的妃嫔们,此刻都多了几分拘谨,举箸、奉茶的动作都透着小心翼翼,连说笑都比先前收敛了许多。
华妃端着茶盏,指尖摩挲着杯壁的缠枝莲纹,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席间。
瞧着皇上捻着胡须、似在沉思的侧脸,心中暗自计较:皇上方才的话分明是敲山震虎,再这么冷下去,这宴席的体面可就散了。
她眼珠一转,斜睨了眼身侧侍立的颂芝,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往曹贵人那边去。
颂芝何等机灵,立刻会意,敛着手,脚步轻快悄无声息地绕到曹贵人的座位旁。
她俯下身,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曹贵人,主子说,宴席冷了没意思,得添些热闹才衬得上这满园春色。”
“小主向来聪慧,定能懂主子的意思。”
曹贵人闻言,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了然。
她出身不高,全靠着依附华妃才有今日的位份,自然事事以华妃的心意为先。
当下便敛了敛神色,轻轻颔首:“有劳颂芝姑娘传话,我晓得了。”
颂芝得了回话,又悄无声息地退回华妃身旁,垂首躬身道:“主子,曹贵人那边晓得了。”
华妃微微颔首,端起茶盏浅啜一口,掩去了唇角的一丝笑意。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曹贵人便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月白色绣兰草旗装,敛衽起身,走到席间中央,对着上首的帝后盈盈一拜,声音温婉却清晰:“臣妾参见皇上。”
皇上抬了抬眼:“起来吧,何事?”
“回皇上的话,”曹贵人起身时鬓边的银珠耳坠轻轻晃动,语气恭敬又带着几分巧思。
“今日百花盛宴,满园繁花似锦,各位姐妹亦是风姿绰约,真真是花美人更美。”
“臣妾想着,不如请各位姐妹各展所长,献上一段才艺,既能为宴席添些雅趣,也能让皇上开怀,不负这大好春光。”
这话一出,席间顿时起了一阵细微的骚动,原本沉寂的气氛瞬间活络了几分。
能入宫的女子,哪个不是自幼习得琴棋书画、诗词歌赋?
有真本事的,自然不愿错过这邀宠的好机会。
莞贵人坐在席间偏左的位置,一身月白绣折枝绿萼梅的旗装衬得她身姿清丽,腰间系着一枚羊脂白玉佩,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拨弄着,玉佩相撞发出细碎的清响。
她望着殿角那位常在抚琴的身影,眼底不自觉地泛起几分跃跃欲试,唇角也噙着浅浅的笑意。
身旁的沈眉庄身着石青色绣松竹纹旗装,气质端方,见她这般模样,便微微侧过头。
低声说道:“妹妹的琴技素来清越,不输宫中乐师,今日这般场合,倒是个展露锋芒的好机会,皇上定能瞧在眼里。”
甄嬛闻言,转头对沈眉庄浅浅一笑,眉眼弯弯如新月:“姐姐谬赞了。”
“论起真本事,姐姐的书法才是一绝,笔力遒劲又不失温婉,若能当众挥毫,写下几阙应景的诗词,定能引得皇上赞赏不已,旁人怕是望尘莫及。”
嘴上谦逊着,她心中却早已翻涌起来,藏不住的欣喜悄悄漫上眉梢。
前些时日她私下苦练了一支《惊鸿舞》,编排时特意融入了江南小调的柔婉与宫廷舞蹈的规整,本就愁着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展示——
这百花盛宴,皇上在,还有各位宗室命妇观礼,正是最恰当的场合。
可转念一想,她又悄悄敛了心绪,指尖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那《惊鸿舞》虽已练得娴熟,却终究未曾正式展露于人前,若是此刻贸然应下,万一有半分疏漏,或是不合皇上的心意,反倒弄巧成拙。
再者,宫中规矩森严,才艺展示需得循序渐进,先观他人动静再做打算,才是稳妥之道。
这般思忖着,她便压下了心头的急切,重新将目光投向席间,只是眼底那抹藏不住的期待,仍如星子般闪了闪。
落在沈眉庄眼中,倒让这位素来端庄的姐姐瞧出了几分端倪,轻轻摇了摇头,眼底泛起一丝纵容的笑意。
与席间甄嬛、沈眉庄的从容相较,那些位份低微、平日里难得见圣颜的答应、常在们,早已按捺不住心头的热切,个个摩拳擦掌,眼底满是急切的光芒。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