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策单人独骑踏入长安城时，朱雀大街的喧闹声突然戛然而止。街边小贩慌忙收起货物，行人纷纷避入巷弄，就连往日盘旋在皇城上空的白鸽也惊飞四散。他望着城墙上新刷的缉捕告示，自己的画像旁用朱笔写着"叛国逆臣"四个大字，墨汁未干，在阳光下泛着刺目的光泽。
禁军统领手持玄甲军令牌，带着百名精锐将他团团围住。"陈将军，陛下有令，请即刻随末将前往大理寺。"统领的声音带着刻意的疏离，眼神却在瞥见陈玄策腰间双鱼玉佩时微微震颤。街道两侧的屋檐下，数名黑衣密探正将所见所闻写成密报，信鸽扑棱着翅膀飞向裴府方向。
大理寺内，阴森的铜绿爬满廊柱，审讯厅中央的火盆跳动着幽蓝火焰。主审官裴文远的堂弟裴明远端坐在虎皮椅上，手中把玩着伪造的密信，嘴角挂着志得意满的笑。"陈玄策，你私通波斯、拥兵自重，铁证如山，还有何话说？"他将一叠盖满伪造印鉴的文书甩在地上，纸张散开来，露出"进贡波斯黄金万两"的字样。
陈玄策扫视着堂下所谓的"证据"，突然冷笑出声。他从怀中取出龟兹王亲笔书信，羊皮纸上的孔雀纹章还带着西域特有的沙枣香："这是龟兹王哈立德三日前所写，信中邀我共商抵御波斯残部之事。敢问大人，若我真与波斯勾结，龟兹作为西域门户，为何还要备战？"
裴明远脸色骤变，猛拍惊堂木："一派胡言！定是你威逼利诱！带证人！"两名浑身酒气的"商人"被推搡着上堂，其中一人眼神躲闪，脖颈处还带着新鲜的鞭痕。"小人亲眼所见，陈将军在疏勒城外与波斯使者密会，马车里装满西域进贡的和田玉！"话音未落，陈玄策突然抛出一枚刻着波斯文字的青铜令牌，令牌精准钉入立柱，震落一片墙灰。
"此令牌来自三日前龟兹遇刺的刺客，"陈玄策的声音冷如寒冰，"经西域大祭司辨认，这是影月教在中原的联络信物。敢问二位，影月教与波斯王室势如水火，我若通敌，为何要截杀他们的人？"堂下百姓交头接耳，议论声越来越大，裴明远的额头沁出冷汗。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长孙无忌手持尚方宝剑闯入，身后跟着数十名金甲侍卫。"陛下口谕，陈玄策一案暂缓审理，即刻入宫面圣！"他的目光扫过裴明远苍白的脸，"另有旨意，大理寺上下暂停公务，等候彻查。"
太极殿内，李世民负手而立，背影显得有些苍老。御案上摆着两叠奏章，一边是堆积如山的弹劾文书，另一边孤零零放着龟兹使团呈上的请愿书。陈玄策摘下头盔，重重叩首："陛下，臣万里回京，不求加官进爵，只求陛下准许彻查此案，还西域军民一个清白！"
"你可知罪？"李世民突然转身，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陈玄策挺直脊背："臣若有罪，罪在未能及时澄清谣言，罪在让奸人有可乘之机离间大唐与西域。但要说通敌叛国，臣问心无愧！"他解下战甲，露出布满旧伤的胸膛，"这道箭伤来自疏勒保卫战，这道刀疤是破除蚀天阵时所留，每一道伤都在为西域而战！"
殿外突然传来喧哗，数百名长安百姓聚集在宫门外。为首的老石匠拄着拐杖高喊："陛下明察！陈将军在长安修建义学，资助寒门子弟，这样的人怎会叛国？"卖胡饼的妇人抱着孩子哭泣："我儿生病，是陈将军的军医免费救治，求陛下开恩！"
李世民的手微微颤抖，他想起陈玄策初入军营时的意气风发，想起他孤军深入西域时的决绝，想起玉符共鸣之战后那封写着"不负陛下重托"的捷报。"来人，"他的声音终于恢复威严，"传旨，命长孙无忌牵头成立调查组，彻查弹劾奏章真伪，若有栽赃陷害者，严惩不贷！"
陈玄策走出宫殿时，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远处，裴府方向升起浓烟——那是大理寺的衙役正在搜查证据。他抚摸着怀中的双鱼玉佩，感受到玉符传来的微弱温热。长安的风波尚未平息，但他知道，只要信念未灭，真相终将大白于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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