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帘被掀开,晏辰走了进来。
他脱下沾血的盔甲,露出里面月白色的中衣。
与这肮脏的营帐格格不入。
“大靖的士兵,都像你这么没用?”
晏辰拿起桌上的水囊,喝了一口。
水流顺着他的脖颈滑下,浸湿了衣襟。
阿楚别过头,不敢看。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说自己其实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贵公子?
说自己是被迫替父从军的?
他们会信吗?
恐怕只会认为她在胡言乱语。
“哑巴了?”
晏辰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的目光落在她冻得发紫的嘴唇上,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我……”阿楚张了张嘴,声音嘶哑得厉害,“我不是士兵。”
晏辰挑了挑眉,似乎觉得有些有趣。
“哦?那你是什么?”
“我……”阿楚咬了咬唇,“我是替我父亲来的。”
晏辰沉默了片刻。
他蹲下身,与阿楚平视。
距离拉近,阿楚能更清楚地闻到他身上的冷香。
像雪后松林的气息。
“你父亲是谁?”
“我……我不知道。”阿楚低下头,“我只知道他被征了兵,我……我不能让他来。”
这是原主的记忆。
一个模糊的身影,几句简单的嘱托。
晏辰看着她,眼神复杂。
“你叫什么名字?”
“阿楚。”
“阿楚……”晏辰低声重复了一遍,像是在品味这两个字,“好名字。”
他站起身,转身向外走去。
“给她点吃的,别冻死了。”
留下这句话,帐帘落下。
阿楚愣在原地。
她不明白。
这个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为什么会对她如此……宽容?
很快,一个士兵端来了一碗热粥。
粥很稀,里面只有几粒米,还有些不知名的野菜。
但在这寒冷的营帐里,已是难得的温暖。
阿楚狼吞虎咽地喝着粥。
温热的液体流进胃里,驱散了一些寒意。
她开始思考。
该如何逃出去?
留在这里,迟早是死路一条。
可她手无缚鸡之力,又被捆着,怎么逃?
正想着,帐帘又被掀开了。
晏辰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件黑色的披风。
他将披风扔在阿楚面前。
“穿上。”
阿楚看着那件披风。
料子是上好的绸缎,边缘绣着银色的花纹。
比她从前在晏府穿的任何一件衣服都要精致。
“将军……”
“穿上。”晏辰的语气不容置疑。
阿楚犹豫了一下,笨拙地用被捆着的手,将披风裹在身上。
披风很长,几乎拖到地上,带着淡淡的冷香。
是晏辰的味道。
“解开她。”晏辰对守在门口的士兵说。
士兵愣了一下,还是上前解开了阿楚手上的绳子。
手腕上留下了深深的红痕。
阿楚揉了揉手腕,有些不解地看着晏辰。
他到底想做什么?
“跟我来。”
晏辰转身向外走去。
阿楚迟疑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她不知道晏辰要带她去哪里。
心里有些害怕,又有些莫名的期待。
走出营帐,外面的风雪已经小了些。
军营里灯火通明,士兵们各司其职,井然有序。
与大靖军营的混乱截然不同。
晏辰带着她,走向营地中央的一座大帐。
那是主帅的营帐。
帐内温暖如春,铺着厚厚的地毯。
角落里燃着一盆炭火,噼啪作响。
晏辰走到桌前坐下,拿起桌上的地图看了起来。
“坐。”他头也没抬地说。
阿楚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
她打量着帐内的陈设。
简洁,却处处透着精致。
书架上摆满了书,墙上挂着一把古朴的长剑。
这一切,都与她想象中杀伐果断的将军形象不符。
“你识字吗?”晏辰忽然问。
阿楚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原主确实不识字。
晏辰放下地图,看着她:“我教你。”
阿楚瞪大了眼睛。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一个敌国的将军,要教她识字?
“将军,我……”
“不想要?”晏辰挑眉。
“不是……”阿楚连忙摇头,“只是……为什么?”
晏辰看着她,眼神深邃。
“因为,我觉得你不像个士兵。”
他顿了顿,又说:“倒像个……迷路的小姑娘。”
阿楚的脸一下子红了。
她低下头,不敢看晏辰。
心跳得飞快。
像揣了只兔子。
接下来的日子,阿楚留在了晏辰的大帐里。
晏辰没有再把她当俘虏看待。
他真的开始教她识字。
用一根小木棍,在地上写字。
他的字很好看,苍劲有力。
阿楚学得很慢。
她毕竟是个贵公子的灵魂,对这些方块字并不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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