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振宇的虫洞在一片寂静的星空中睁开时,连星光都显得稀疏。他往前飘了许久,才看到那颗孤零零悬在宇宙里的星球——像被遗忘在棋盘外的棋子,周围几亿万万兆光年里,除了它,再没有能孕育生命的痕迹。
星球的大气层是淡紫色的,陆地被银色的植物覆盖,看不到海洋,却有无数透明的“水带”在植物间流动,像大地在轻轻呼吸。他降落在一片银叶森林里,脚刚触到地面,那些叶片就突然卷成筒状,发出细碎的嗡鸣——不是警惕,更像在“打量”他。
这里的生灵长得像拉长的水晶,身躯通透,能看到体内流动的光。他们没有固定的语言,交流靠光的明暗闪烁:快闪是兴奋,慢闪是疑惑,明暗交替则是在叙述。李振宇试着让掌心的光晕也跟着闪烁,对方愣了一下,随即用更复杂的光回应,像在说“你和我们不一样,但很温和”。
他跟着这些水晶生灵走进他们的聚落。所谓“聚落”,是由银叶植物缠绕而成的穹顶,里面没有“房子”的概念,生灵们随意地靠在水带上休息,光在他们之间流动,像在分享什么。最让他惊讶的是,这里没有“占有”——水带是共有的,银叶的果实谁路过都能摘,连他们体内的光,都能通过触碰传递给虚弱的同伴。
“你们从不争抢吗?”李振宇用光晕画出“争夺”的图案。
领头的水晶生灵用慢闪回应,光里带着困惑,像在说“为什么要抢?水带会一直流,果实会再长”。它触碰了一下李振宇的指尖,一段画面顺着光传来:很久以前,这里也曾有过争夺,直到一场灾难让银叶几乎枯死,生灵们才发现,只有一起守护,光才能延续。
李振宇想起自己走过的那些星系:有为资源开战的文明,有因差异对立的种族,连王麻子所在的都市群,也总有人为“更强”而焦虑。而这里,在绝对的孤独里,却长出了最彻底的“共生”。
他在这颗星球待了三个月。看水晶生灵用银叶编织捕捉星光的网,看他们把多余的光储存在水带里,看他们对着唯一的卫星闪烁,像在和自己的影子对话。
有次,他看到一只年幼的水晶生灵因为光太弱,融不进群体的光流,独自缩在银叶下。没有谁去“教导”它,也没有谁去“安慰”它,只是有只年长的生灵,默默停在它身边,让自己的光一点点渗过去,直到幼生灵的光重新亮起来。
“这就是你们的‘感情’?”李振宇问。
年长的生灵没有回应,只是用光照亮了周围的银叶——叶片上,有无数细小的刻痕,是历代生灵留下的,每个刻痕都对应着一次光的传递。
离开那天,水晶生灵们用银叶编了个环,套在他手腕上。环上的银叶会随着他的光晕闪烁,像把这里的“共生”刻进了他的力量里。
虫洞再次亮起时,李振宇回头望了一眼那颗紫色的星球。它依然孤零零地悬在那里,却不再显得寂寞——因为知道,孤独未必滋生隔阂,也能长出独属于自己的温柔。
他突然想起自己曾纠结的“理性与感情”。或许在这颗星球上,根本没有这样的分别:他们的“共生”,既是最理性的生存方式,也是最深厚的感情表达。就像水带会流动,银叶会结果,感情本就该像呼吸一样自然,不必刻意标榜,也无需刻意压制。
手腕上的银叶环轻轻闪烁,像在提醒他:宇宙之大,活法从来不止一种。有人像王麻子那样,在烟火里藏起力量;有人像这些水晶生灵,在孤独里长出温柔;而他,只需带着这些见过的活法,继续走自己的路。
前方的虫洞通往哪里,他不知道。但他知道,掌心的光晕里,从此多了一种闪烁的节奏——那是孤独星球教给他的:温柔不必喧嚣,共生自有力量。
李振宇手腕上的银叶环还在随光晕闪烁时,他已站在那颗孤独星球的光带之外。水晶生灵们的光影在身后渐远,却在他的记忆里留下了种奇特的韵律——像水带流过银叶的嗡鸣,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韧性。
他造了个虫洞,没去繁华的星系,反而选了片更荒芜的星域。这里连星光都吝啬,只有些濒死的白矮星在缓慢冷却,像宇宙遗落的灰烬。他坐在一颗白矮星的残骸上,看着银叶环在黑暗里亮起微光,突然想试试——能不能用这里的“死寂”,种出点什么。
他指尖的光晕散开,不是创世时的磅礴,而是像水晶生灵传递光那样,一点点渗入白矮星的残骸。那些冷却的星核本已失去活力,被光晕触碰到时,竟泛起极淡的红光,像冻僵的种子在回暖。
三个月后,白矮星的残骸上长出了第一簇晶体——不是水晶生灵那样的通透,而是带着白矮星特有的灰,却能在吸收星光时,发出和银叶环相似的嗡鸣。李振宇给它们取名“烬晶”,看着它们在死寂里扎根,突然明白:孤独星球的共生,不止是“共享”,更是“在绝境里互相托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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