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飞机的引擎轰鸣声在日内瓦机场的跑道上逐渐平息。林逸风没有理会前来接洽的机场贵宾服务,径直钻进了一辆早已等候在停机坪的黑色轿车。
车窗外,瑞士的冬日景象缓缓流过。不同于圣彼得堡的华丽与喧嚣,这里的一切都笼罩在一种宁静而庄重的氛围中。远处阿尔卑斯山脉的雪顶在稀薄的阳光下泛着冷光,近处日内瓦湖的湖面像一块巨大的、未经打磨的蓝宝石,波澜不惊。
空气里有雪的味道,清冽,干净。
最终,车在一栋掩映在林木间的别墅前停下。没有宏伟的大门,只有一条被清扫干净的碎石车道。林逸风独自下车,车门关闭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
他站在门口,那座象征F1最高荣誉的金色奖杯被他留在了车上。此刻,他只是一个前来赴约的后辈。
科琳娜·舒马赫为他开了门。这位坚强的女人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依旧温和。两人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一个紧紧的拥抱,胜过千言万语。
“他在楼上,米克陪着他。”科琳娜的声音很轻。
林逸风点点头,脱下外套,脚步放得极轻,顺着楼梯向上走。
越靠近那间卧室,空气中那股熟悉的、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就越发清晰。它混合着木质家具和干净床单的气息,构成了过去五年里,舒马赫生命的主调。
他推开门。
米克·舒马赫正坐在床边,低声读着报纸上关于F1的新闻。看到林逸风,他站起身,兄弟般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他们。
房间里只剩下仪器规律的、轻微的嗡鸣。
林逸风的目光落在床上。那个曾经在赛道上呼风唤雨、如同神只般的男人,正静静地躺在那里。他的脸色很安详,没有痛苦,但也没有生气,仿佛只是陷入了一场过于漫长的沉睡。
林逸风拉过米克刚刚坐过的那把椅子,在床边坐下。
他什么也没做,只是看着。
他闭上眼。
脑海中,无数画面如潮水般涌来。
那是F3的雨战,赛车失控打旋,视野里一片白茫,耳机里满是车队焦急的呼喊。绝望之际,一个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在他脑中炸响:“稳住方向盘!反打!跟住那条排水线,相信你的直觉!”
那是第一次登上F1领奖台,他兴奋得想要在台上后空翻,那个声音却带着一丝戏谑:“小子,别高兴得太早,这只是开始。你的对手正在维修区复盘,而你却只想着用香槟洗头?”
那是摩纳哥的街道,每一个弯角都凶险无比,他的计算在毫厘之间。那个声音化作最精准的导航:“提前半个车身入弯,贴住护栏,利用路肩!对,就是这样,像穿针引线一样!”
那是和维斯塔潘的缠斗,轮胎衰竭,油料告急,每一次防守都濒临极限。那个声音冷静得如同冰块:“别看后视镜,感受他的节奏!他在骗你的刹车点!保持你的线路,让他无路可走!”
五年的时光,从一个在F3挣扎的菜鸟,到如今君临天下的F1世界冠军。每一次幻影的出现,每一次战术的指点,每一次心态的疏导,都深深地烙印在他的灵魂里。
那个幻影,是他最大的秘密,也是他最坚实的后盾。
而现在,他就在这里,看着这个秘密的源头。
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涌上鼻腔。他将口袋里那个小小的卡丁车模型拿了出来,轻轻放在床头柜上,紧挨着舒马赫的手。
就在这时,房间里的空气似乎发生了某种难以察觉的波动。
仪器规律的嗡鸣声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林逸风猛地睁开眼。
一个半透明的身影,在他眼前缓缓浮现。
是舒马赫的幻影。
但这一次,幻影的轮廓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凝实。他不再是那个只存在于脑海中的声音,而是仿佛一个拥有实体的灵魂。他穿着那身经典的法拉利红色赛车服,脸上没有了往日的严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欣慰。
幻影的目光落在林逸风身上,眼神复杂,有眷恋,有不舍,但更多的是一种即将归位的决然。
他伸出手,那只虚幻的手,带着一丝微光,轻轻地、轻轻地触碰了一下躺在床上的本体的额头。
没有声音,却仿佛有惊雷在林逸风心中炸响。
下一秒,奇迹发生。
清晰的幻影开始变得模糊,从边缘开始,化作了无数萤火虫般的金色光点。这些光点没有消散,而是形成了一道璀璨的星河,盘旋、流转,围绕着床上舒马赫的身体。
整个房间被这片温柔的星光照亮,那股神秘而强大的能量波动,让林逸风几乎无法呼吸。
他屏住呼吸,死死地盯着眼前这神圣而又震撼的一幕。
点点星光,如同倦鸟归林,如同百川归海,缓缓地、全部融入了舒马赫的身体里。
当最后一颗光点没入,房间恢复了原有的光线,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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