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璇玑,对方的眼神虽然害怕,却带着一丝坚定。
“璇玑,你的记忆错乱过,说不定就是突破口。”
“我?我么?”璇玑挠了挠脑袋,“ 我怎么会记忆错乱?”
“你只需要记住,你是璇玑。”
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掌心的汗混着血珠,滴落在地上的瓷碗碎片上。
碎片突然亮起红光,将她们的影子映在岩壁上,两个影子被无数镜纹缠绕,却依旧紧紧依偎。
雾气越来越浓,已经快要淹没她们的膝盖。
琅嬛在最后一刻,看见郝毅白幻境里的桂花糕、逸尘幻境里的冰莲、还有璇玑书包上的干花,在雾气中慢慢重合,组成了半面铜镜的形状,镜心刻着两个模糊的字——归墟。
“抓紧我!”她对璇玑喊道,碎玉佩的纹路突然全部亮起,像烧红的烙铁。
剧痛再次袭来,这次却没有让她退缩,反而让那些破碎的记忆更加清晰:寒潭边的石台,女子将半块玉佩塞进她手里;大火中的阁楼,璇玑推了她一把,自己却被镜刃缠住;还有逸尘跪在血泊里,手里攥着另一半玉佩…
原来她们的执念,从来都不是被困住的痛苦,而是彼此守护的记忆。
镜鸣再次响起,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响亮,震得耳膜生疼。
琅嬛感觉身体在急速下坠,周围的幻境像玻璃一样碎裂,露出底下漆黑的寒潭。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她听见璇玑在耳边说:“这次,我们一定能记起来…”
已经…很多次了么?
寒潭的水冰冷刺骨,却带着一丝熟悉的暖意。
琅嬛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手里发烫,是那半块碎玉佩,而在不远处的水面上,漂浮着另一半玉佩,正发出柔和的红光。
寒潭的冰水像无数根细针钻进毛孔,琅嬛攥着发烫的半块玉佩,在黑暗中拼命向上挣扎。
水面上那半块玉佩的红光越来越亮,像沉入深海的星辰,指引着方向。
她感觉手腕被紧紧攥住,璇玑的声音穿透水流传来,带着气泡破裂的微响:“琅嬛!别松手!”
指尖传来的力道忽松忽紧,琅嬛猛地抬头,看见璇玑的身影在水中沉浮,她脖颈间的镜纹正随着水流闪烁,像即将熄灭的烛火。
“抓住它!”
琅嬛嘶吼着将掌心的碎玉朝红光方向推去,两半玉佩在水中剧烈震颤,发出嗡鸣的共振,红光瞬间炸开,在潭底照出一片通明。
无数破碎的幻境在红光中显形:郝毅白在小院里反复捡拾发霉的桂花糕,每一次弯腰都伴随着父母消失的光点;逸尘在石室里拼凑瓷碗碎片,碎片却总在拼出师父面容时化作镜屑。
还有她们自己,在寒潭中坠落了一次又一次,每一次失去意识前,璇玑都在耳边说“这次一定能记起来”。
“原来…我们真的一直在循环。”
琅嬛的声音在水中散开,她终于看清,寒潭的石壁上刻满了细密的年轮状纹路,每一圈都对应着一次幻境轮回,最深处的纹路已经模糊,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
红光中,璇玑的身影突然剧烈摇晃,她的眼神变得空洞,像逸尘幻境里那个只会重复“喝药”的影子。
“我是璇玑…”她喃喃自语,指尖的力道渐渐松开,“可璇玑是谁?我要做什么?”
“你是我的挚友!”琅嬛死死拽住她的手腕,将自己的体温传递过去,“你说过要和我一起出去!我不准你忘!”
她将掌心的碎玉贴在璇玑手背上,滚烫的玉温烫得璇玑猛地一颤,眼中闪过一丝清明。
“琅嬛…”璇玑的瞳孔聚焦,她看着水中漂浮的另一半玉佩,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这玉…我好像见过。在…是在那个门的浮雕上!”
话音未落,两半玉佩突然挣脱水流的束缚,在空中相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清越的鸣响,像古镜重圆时的震颤。
红光如潮水般漫过整个寒潭,幻境中的画面开始加速崩塌:郝毅白小院里的槐树化作镜屑,逸尘石室里的竹简燃成星火,那些重复的痛苦、执念的虚影,都在红光中消融成细碎的光点。
琅嬛感觉身体被一股暖流包裹,下坠的失重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脚踏实地的稳固。
她睁开眼时,正站在一片刺骨的寒风里,鼻尖萦绕着冷锈味,眼前是那扇熟悉的冰雪巨门。
门环上的饕餮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门楣上的铭文依稀可辨,正是她们之前反复研究的符文。
郝毅白站在左侧,手还保持着推门的姿势,脸上残留着挣扎的痛苦,此刻他猛地晃了晃头,眼底的阴霾渐渐散去,看向四周时满是茫然:“我…刚才在做梦?梦见我阿爹阿娘…”
逸尘站在右侧,指尖还停留在门壁的镜纹上,他脸色苍白,额角渗着冷汗,怀里紧紧抱着本《镜狱志》,扉页的画像在夜风中微微颤动。
他低头看着画像,喉结滚动了几下,声音沙哑:“师父…原来我一直没走出那间石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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