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知道了,我会带着。名册呢?”
“那个名册可不容易拿到。这里不方便细说,还请姑娘跟我回家详谈,寒舍离此不远。”
这个鬼好像知道不少东西,暮霞决定跟他前去,若是他不怀好意,看他这弱不禁风的样子,大约也不会很难对付。
暮霞跟着杨耀祖进了城,果然门卫要查验木牌,他们顺利通过。热闹的街道、各种各样的店铺,很像是蜀山县城的市中心,或是泰山娘娘庙会的时候。但是,暮霞在人间见过的市集的规模都不如酆都,笔直宽阔的街道竟一眼看不到头。他们离开主路,走进窄一些的街道,依旧是繁华模样。除了花的颜色几乎都是白色和黑色之外,这里和人间的城市并没有多少不同。又走过几条小巷子,四周才渐渐安静下来。在河边,背靠一堵高大的围墙,是一排整齐干净的房屋,大概有十几间。看过乱葬岗的破房子之后,这房子简直太漂亮了。
“哇,你家挺大挺干净的啊。”
杨耀祖呆了半晌才说:“这些房子只有一间是我的。其他邻居也全都是书吏之类,并不喜欢多管闲事。请进。”
暮霞进去。里面并非一眼看到底的布局,而是用一个长屏风隔开分了内外。杨耀祖似乎是想去烧水泡茶,却点不着火。
暮霞不耐烦地说:“行了行了,我不吃也不喝,赶紧说,名册在哪里?”
“阎王有一个生死簿,上面记录着每个生灵的生死。”
“生死簿在哪里?”
“生死簿自然是在阎王身边,能闯进去偷看的魂灵寥寥无几。姑娘身手再好,也不可能闯过几百名守卫,再从阎王手里抢出生死簿。”
“你叫我来,就是说这种废话?”
“别急呀,听我慢慢说。那个生死簿,记录的信息太过复杂,有时候会出错。所以才需要我们这些书吏,我们属于阎王手下的文书校验部,专门登记新来的鬼魂信息,来检查生死簿中的错误。每五天,将新登记的文书送去阎王那里一次。我们的机会就在送去之前。”
“在送去阎王那里之前,文书会一起放在某个地方?”
“没错,在阎王殿旁边,有一栋藏书楼,专门存放文书。”
“既然知道地方,那你赶紧带我去啊,为什么专门跑这里来说话?难道你也想像刚才的差役一样,要我好好陪你?”暮霞下定决心,只要他有半点这种龌龊心思,就将他打个半死。
杨耀祖连连摇头,“不不不,我对姑娘绝对没有任何非分之想,我心里只有我家娘子一个。”
暮霞怒了,周定嫌我,连这么一个男人也嫌我?“一点非分之想都没有?我就那么丑吗?”
“不不不,姑娘很美,但是,我——我——我已经娶妻了。”
暮霞转怒为笑,我很美啊。“好了,我相信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别说偷看文书,就连私自进入藏书楼,都是重罪,说不定直接下油锅,所以我们当然不能当着那么多鬼谈论这种事。”
“你为什么愿意冒着下油锅的危险帮我?我们素不相识。”
杨耀祖忽然有些脸红。“那栋楼里,负责看守文书的官员,是我的仇人。若你能将文书盗出,他必定会被治罪。”
“我只打算看看,可没打算盗出。他是你的什么仇人啊?”
“那个恶棍,抢走了我的妻。”
“什么?那你为什么不报官?难道阴间的官府比阳间的还黑暗?”暮霞自己当然没有真正见识过官府的黑暗,只是府里新收的婢女,有从从别处逃难而来的,她从她们口中听到了很多黑暗故事。
“那倒不是,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也。我的妻也算是他的妻。”
暮霞懵了。
杨耀祖细细说了一遍原由,真的很细致,自己的痛心、眼泪等等,都极大地演绎发挥了。若不是暮霞屡屡打断他,可能讲一天都讲不完。简单来说,故事是这样的:杨耀祖与邻居家的柳五娘从小青梅竹马长大,还玩过假装婚嫁的游戏,互相之间非常契合。奈何杨耀祖从小身体孱弱,才十九岁就死了,根本没来得及娶柳五娘。他死后不久,柳五娘也因为对他思念成疾而死。双方父母商议妥当,给他们举行了冥婚。不曾想,就在柳五娘坐着花轿出嫁的路上,一伙强人把柳五娘抢了去。杨耀祖当然去告官了,可是陈少游,也就是那伙强人的主子,当庭拿出一纸婚书,和杨耀祖的一模一样。原来,柳五娘的父母因为贪图钱财,居然将女儿嫁了两次。关于到底先许配给谁的问题,杨耀祖和陈少游各执己见。因为柳五娘的父母年寿未尽,不能拘来审问,只好延后审理。
“你们三个人自己商量的结果是,柳五娘选了陈少游?”暮霞问。
“不,五娘绝不会选他,我们青梅竹马,一起看过月亮,一起抓过虫子,一起——”暮霞狠狠瞪他一眼。杨耀祖换了个说法:“陈少游家中富贵显赫,他父母给他烧了无数钱财、仆从,还当上了酆都城的大官。五娘怎么敢违抗他?一定是他威逼五娘,五娘为了我,才委曲求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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