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微光刚漫过窗帘缝隙,文妍霞已经坐在梳妆台前梳好了头发。镜子里的女孩眉眼清秀,可那双眼睛里却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静,她利落地键盘鼠标用软布裹好放进去,拉链拉得“咔嗒”一声轻响。
“妈,我去找同学玩,晚饭不回来吃。”她扬声喊了句,声音里带着刻意模仿的稚气,却没回头看院子里正在打扫卫生的母亲。
刚推开大门,楼下那抹扎眼的黄色就撞进了视线。向阳斜倚在自行车上,外套松垮地搭在肩头,染得发亮的黄头发被晨风吹得有些乱,看见她出来,立刻直起身挡在了面前。
“干什么向阳?好狗不挡路!”文妍霞皱着眉后退半步,语气里的不耐烦几乎要溢出来。这具身体的记忆还在,那些被扯辫子、藏作业本的画面涌上来,让她莫名火大。
向阳明显愣了一下,手还保持着要打招呼的姿势。在他印象里,文妍霞总是低着头红着脸,被捉弄了也只会小声说句“别这样”,哪见过这样浑身带刺的模样?他挠了挠头,嘿嘿笑起来:“小霞同学,吃早餐没?巷口新开的豆浆铺,油条炸得可酥了,一起去呗?”
文妍霞的目光扫过他那撮盖到眉毛的厚刘海,又落回那满头黄毛上,嘴角撇了撇:“不吃,没空。对了,还有半个月开学,”她特意加重了语气,“你这脑袋黄毛要是不处理掉,到时候别想进学校门。”
向阳心里咯噔一下,随即又松了口气。他偷偷喜欢文妍霞快半年了,从最初觉得逗她好玩,到后来总忍不住想找借口跟她说话,连染这头黄毛,都是听说她同桌觉得“酷”才一时冲动。“没事没事,”他甩了甩刘海,想摆出潇洒的样子,“开学前肯定染回来,保证比黑墨水还黑!”
“行了,别跟着我。”文妍霞扯了扯书包背带,转身就走。帆布书包带勒在肩上,里面键盘的棱角硌得她有点疼,却让她更清醒,她得赶紧去隔壁县找木河他们。
“诶,你背书包干嘛?”向阳蹬着自行车跟上来,车轮子在柏油路上碾出轻快的声响,“放假还带书啊?”
“去玩。”文妍霞脚步没停,声音冷得像初秋的露水。
“去哪玩?带我一个呗?”向阳把自行车骑得歪歪扭扭,始终跟她并排走着,“我知道城南新开了家游戏厅,投篮机超好玩——”
“去隔壁县找朋友。”文妍霞加快了脚步,帆布鞋踩在地上发出“哒哒”的声响,她真怕这黏人精跟到车站。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向阳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书包带,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她的后背,“我……我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说。”
“放手!”文妍霞猛地回头,眼神像淬了冰,不像属于14岁少女的凌厉,混着被冒犯的怒气。
向阳吓得手一松,自行车差点没扶稳。他看着文妍霞头也不回地冲进站台,马尾辫在空中划出利落的弧线,心里直犯嘀咕。刚才那眼神,跟他上次在学校门撞见高年级学长打架时的眼神有点像,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威慑力。
公交车缓缓驶离站台,文妍霞靠窗坐着,看着后视镜里那个还站在原地的黄毛小子,终于松了口气。
而站在原地的向阳,摸着自己刚才被瞪得发僵的胳膊,脑子里乱糟糟的。暑假前的文妍霞,会因为他借块橡皮就脸红半天;会在他故意把她的作业本藏进讲台时,眼圈红红地跟老师说“找不到了”。可刚才那个女孩,说话像带了刺,眼神像出鞘的小刀,连走路都带着股风。
“奇了怪了……”他扶了扶自行车,黄头发在阳光下闪着光,“放个暑假,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
他哪里知道,此刻坐在公交车里的文妍霞,正对着手机屏幕笑——那是属于另一个灵魂的、终于能畅快呼吸的笑容。
月光网吧里像被煮沸的水,从玻璃门往里瞧,满屋子攒动的人头几乎要溢出来。烟雾混着泡面味在空调风里打旋,键盘敲击声和鼠标点击声织成一张嘈杂的网,连墙上“禁止吸烟”的标语都被熏得发黄。
木河攥着鼠标的手心全是汗,眼角余光扫过旁边座位上的猛男——这家伙正翘着二郎腿啃火腿肠,仿佛身后那片吵嚷的人群全是空气。他俩点早早揣着皱巴巴的上网卡来了,硬是从一群大学生手里抢下了靠窗的两台机子,据说这是全网吧配置最好的位置,显卡和键盘都是老板特意换的新货。
“我靠,这阵仗也太夸张了吧?”木河咬着吸管,看着门口又涌进来的同校初中生,“你说他们真是来凑热闹的?还是……”
话没说完就被一阵骚动打断。人群像被劈开的潮水般往两边退,姜宇寒叼着烟走在中间,衣服拉链只拉到一半,露出里面印着战队标志的黑色T恤。他身后跟着几个同样穿黑色T桖的男生,个个吊儿郎当,眼神里带着惯有的倨傲。
“哪个不长眼的,敢在老子地盘上收人?”姜宇寒的声音算不上大,却像块石头砸进水里,瞬间压过了键盘声。他扫视着全场,目光在猛男和木河那排机子上停住了——毕竟两个小孩占着最好的位置,实在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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