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戬瞳孔骤然收缩。
他整个身体都瞬间绷紧,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
“你疏远我……”郁澜迎着他终于不再伪装的目光,一字一句,“根本不是因为这案子结了!更不是因为查不出来!是你知道了幕后是谁!知道了这根本是个挖好的的火坑!所以你退!你避!你想独善其身!你这几日的若即若离,形同陌路,就是最好的明证!”
“胡说八道!”裴戬厉声呵斥,他猛地上前一步,眼底寒光乍现,“郁澜,你莫要自以为聪明绝顶妄加揣测!本王查案,只为公理!远离你——”
他声音陡然一顿,似乎在混乱中急于抓住一个理由,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是因答应了顾辞,是他请求本王与你保持距离,免得平白污了你的清誉!”
顾辞?
这个名字如同一盆冷水,猝不及防地浇在了郁澜心上。
她微微一怔。那理由如此拙劣又突然,反而显得格外欲盖弥彰!
“哦?顾辞请求你远着我?”郁澜唇角的冷笑更深,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嘲讽,“他用了什么代价请动端王世子如此合作?莫不是给了你比这‘明哲保身’更大的好处?”她步步紧逼,目光如针,刺破这最后的粉饰。
“郁澜!你放肆!”裴戬彻底被激怒。
这女人竟敢如此刺探、如此嘲讽!
“世子爷!”雯琴突然上前一步,恰到好处地挡在了郁澜与裴戬之间。
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对郁澜的厌恶,语气却是对着裴戬,带着柔顺和刻意的担忧,“夜深风寒,您刚回又动了怒,小心身子。郁姑娘,”
她这才转向郁澜,声音冷淡得像块铁板,眼神却凌厉如刀,“世子爷的话已说得再明白不过!此乃王府内苑,请你自重!请——!”
那一个“请”字,拖长了音,充满了逐客的强硬。
郁澜迎上雯琴的目光。
郁澜不再看裴戬,更不看雯琴。她漠然转身,拉开书房那道她翻进来的高窗,动作干脆利落。
夜风猛地灌入,吹散了暖阁最后一点暖意。
“世子,好自为之。”冰冷的尾音消失在窗外浓重的夜色里。
窗户重新被夜风合拢,小楼内死寂一片。
裴戬站在原地,目光死死钉在郁澜消失的窗口位置,一动不动。
雯琴小心翼翼地靠近一步,带着哭腔柔声劝慰:“世子爷,您别气坏了身子,为那种不识好歹的人……”
“滚!”
雯琴被这突如其来的暴戾吓得浑身一颤,脸色瞬间煞白,眼眶立时红了。
……
郁澜如同幽影般悄无声息地滑回长公主府她居住的芷兰院。
前院依旧隐约传来丝竹饮宴的嘈杂,更衬得这偏院一角死寂如潭。
一道身影猛地从回廊暗处扑出,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
“阿澜!”青橙的声音带着哭腔后怕的颤抖,借着月光看清是郁澜,才长长吐了口气,“你吓死我了!世子那边怎么说?可有转机?”
她的眼中充满希冀。
郁澜反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指,拉着她闪进卧房,迅速掩上门。
烛光下,青橙秀丽的小脸苍白一片,眼圈明显红肿过。
“外祖母确实找过裴戬,”郁澜声音压得极低,像怕惊扰了窗外的寒风,“她以为能交易,怕是连私库都允诺了出去。”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可那裴戬油盐不进!或者说,他不敢沾手了。”
“不敢?”青橙的脸色更白一分,嘴唇哆嗦着,“连端王府都怕了?”
“端王府?”郁澜冷笑一声,眼底是看透后的冰冷,“他们怕的不是外祖母,是外祖母头上那把悬着的刀!裴戬已经缩手了,这条路指望不上。”
她话锋一转,语速急促,“青橙,表哥呢?这几天都没见着他人?”
提到兄长青凌,青橙眼中的光彻底黯淡下去,泪珠断了线般滚落:“哥哥他前几日被羽林军的人传唤去问话,就再没回来!府里派了好几拨人悄悄去打探,都像石沉大海,一点消息都没了……”
她捂住嘴,压抑的呜咽声从指缝里漏出来。
青凌作为公主府年轻一代唯一的男丁,也被拘走了!这分明是步步紧逼,赶尽杀绝之局!
郁澜猛地抓住青橙的肩膀,用力摇晃了一下,目光如炬:“听着青橙!别哭了!哭救不了外祖母,更救不了你哥!”
她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股孤注一掷的狠厉,“你今晚,收拾东西!金银细软卷起来,能带走的贴身东西收好,什么都别惊动!天亮前,我带你逃!”
青橙止住哭泣,茫然又惊惶地抬头:“逃?去哪?”
“去西境!找庆王!”郁澜吐出四个字。
庆王!外祖母一母同胞的弟弟,驻守西北凉州的强藩!
这是目前唯一可能、也敢收留她们的地方!
青橙的泪再次汹涌而出,这次却是带着绝望的抗拒,她用尽力气摇着头:“不!阿澜!我不走!”
她死死抓住郁澜的衣袖,“你自己走!去找姑父!他在凉州军中还有旧部!护你一个人走脱没问题!公主府这艘船眼看就要沉了,我是船上的椽子,不能连你也拖下水!你得活!阿澜!你得活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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