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日子才是人过的日子,顺伯不要太惬意,赶起车来也特别卖力。
今日他依旧捡了一条稳妥的道路去钱家,刚走了一半,突然前面冲出一匹惊马。
路边行人纷纷避让,一些来不及收拾的摊子被慌乱的人群撞翻,各种蔬果物品滚了一地。
街上皆是惊慌避乱的人群,顺伯想要把马车停到路边已是不可能。
眼看着那惊马即将直直撞到车上,千钧一发之际,顺伯站起身来用尽全力握着马缰往左边一扯。马车堪堪避开惊马撞上左边的大树,滑出去好大一截才停了下来。
落英抱着姜梨撞在车壁上,又弹了回来。
“姑娘有没有伤着?”落英顾不得自己的伤势,一迭连声问。
锦儿亦是懵懂从角落里爬了起来,“姑娘,你没有事吧?”
姜梨坐起身来,拍了拍身上,道:“我没事。你们伤到哪里没有?”
落英的手肘擦伤了大片,她将袖子往下拉了拉遮住,“这车里铺着软垫,撞着也无碍。”
外面已经响起顺伯略显紧张的声音,“姑娘可有摔着?”
“无事。”姜梨掀开帘子下了车,就见前面二三十步远的地上坐着一个少年郎。
他穿着深蓝色阑衫,乌黑的发间簪着一朵桃花,见姜梨走近,他抬眼看过来。
好清亮的一双凤眼!
姜梨暗暗感叹。
“无意冲撞到姑娘,还请姑娘见谅。”少年语气真诚,倒是不像那当街纵马置人性命不顾的纨绔。
估计这次当真是个意外。
姜梨蹲下身,望着他手臂上的暗色,“公子受了伤,不知能不能起来,家又住何处?”
“前面就是。”少年伸手一指。
姜梨抬眼看他一眼。
不得不再次感叹这人容貌真是长得好。
他黢黑晶亮的凤眼眼尾微扬,不笑的时候也像是带着温润的笑意,琼鼻朱唇,鬓若刀裁,竟比女子容貌还要妍丽几分。
姜梨道:“若是公子行动不便,便让我车夫先送你回去。”
顺伯听姜梨这样一说,原本一肚子的气也消散了些,他看着少年坐在地上的可怜模样,便要上前搀扶。
“不必,”少年一只手僵硬不能动,另一只手却撑着地站起来。“我腿没有受伤,自己便能走回去。”
姜梨见他拒绝,也不勉强,朝着少年点了点头,转身便要走。
“我叫秦不依,姑娘若是回去后觉得有什么不适,可以到前面秦府来找我!”
姜梨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只是唇角微微翘了翘继续往前面走。
以美貌着称的不依公子,是长公主的独子。世人诚不欺我,布衣公子的容貌,当真当得起玉面小郎君的称号。
马车上,锦儿帮着落英简单包扎了手肘上的伤。等到了钱家门前,已经快到巳时三刻。
顺伯将车停稳,刚搬来脚凳,便见一中年男子大步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身褚色长衫,身形稍胖,面色红润,看上去一团和气。只是此时他微皱着眉,步履匆匆,那团和气便被焦虑取代了。
姜梨已经下了车,“钱世伯,你要出门去吗?”
钱正鸿看着迎面走来的少女,有些犹豫道:“你是......姜梨?”
“是我,”姜梨笑着走到钱正鸿跟前,“阿娘说今年万花会由钱世伯承办,让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以帮得上忙的地方。”
钱正鸿已经有两年没有见过姜梨,真是女大十八变,他都快要认不出来了。
钱正鸿笑着道:“你伯母和慧兰都在家里,你先进去和她们说说话,我忙完了就回来。”
“世伯是为了万花会的事急着出去吗?”姜梨扫了眼他身后两名匠人,装作无意问道。
钱正鸿见她问,也不隐瞒,“前两日运来的那批花,有十多盆不知什么原因叶片发黄,花也开始枯萎了,我正要过去看看。”
姜梨听他这样一说,便道:“种花的事我正好懂一些,不如我跟着世伯一起过去看看?”
钱正鸿知道薛家之人会种花,薛明珠让女儿过来帮忙,想必姜梨也是深谙种花之道的。
他也不扭捏,一口道:“既然如此,你跟世伯先去看花。”
为了方便万花会布置,钱家临时花圃设在距离金明池较近的空置园子里。如今万花会临近,四处的花卉已经陆陆续续运了过来,原本宽敞的园子里,除了留出一人通过的小道,已经挤挤挨挨摆满了花草。
枯萎的十多盆花放在靠近牡丹的角落里,是十多日前从云溪运过来的粉桃。
这些粉桃只有半人高,都是粗壮的老桩,共有五六十盆,全部挤放在一起。最靠里面的十多盆已经枝叶发黄卷起,枝头的花朵也失去了颜色,开始枯萎掉落。
“前日我来看只有几盆是这样,怎么才过了两日,便十多盆了。”钱正鸿有些着急,照这个速度下去,恐怕还不到万花会,这些粉桃就要保不住了。
跟在他身后的花匠亦是有些心虚无措,“这批粉桃刚送来时都好好的,我还嘱咐园丁每日定时浇水,正午时还用布遮了荫,谁也没想到不过几日就会成了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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