鹏城九月的骄阳,毫无保留地泼洒在南山北扩区那片新划定的土地上。荒草被推平,裸露出赭红色的泥土,空气中弥漫着新鲜泥土的气息与远处海风带来的咸涩。几台挖掘机和推土机如同钢铁巨兽,安静地蛰伏在场地边缘,巨大的铲斗在阳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泽。今天,这里没有剪彩的红绸,没有喧天的锣鼓,只有一圈简单拉起的警戒线,和一群神情肃穆、眼中却燃烧着炽热火焰的人。
启明鹏城研发中心的奠基仪式,低调得近乎朴素。没有邀请媒体,没有繁文缛节。周明、陈墨站在最前方,身后是鹏城副市长陈建业,以及规划委、科委的主要负责人,深大、鹏城理工的校长,还有几位被陈建业点名邀请来的、鹏城本地电子制造业的领军人物——他们将是启明未来“强骨”、“固本”环节至关重要的盟友。
陈建业拿起一把崭新的铁锹,锹柄上系着简单的红绸。他没有长篇大论的讲话,目光扫过这片承载着厚望的土地,又落在周明年轻却无比坚毅的侧脸上,声音沉稳有力,穿透了机器的低鸣和海风:
“这块地,是鹏城送给启明科技的‘战壕’!今天,我们不是奠基,是破土!破开的是束缚,是依赖!挖下去的第一锹土,要埋下的,是我们自己科技强国的种子!周董事长,启明科技,鹏城看你的了!”
周明上前一步,双手接过那把沉甸甸的铁锹。铁锹冰冷的触感顺着掌心传来,却点燃了他胸中更汹涌的火焰。他走到画好的奠基点前,没有犹豫,双臂发力,锹刃深深切入赭红色的泥土中!
“嗨——!”
一声低喝,混杂着泥土被翻开的沉闷声响。第一锹带着草根和湿气的泥土,被周明稳稳地铲起,抛向一旁。这个动作,仿佛带着千钧之力,象征着某种桎梏被悍然打破!
陈墨紧随其后,动作干脆利落。接着是陈建业,深大校长,本地制造企业的老总……铁锹翻飞,泥土纷扬。没有掌声,只有铁锹与泥土碰撞的铿锵之声,以及越来越粗重的呼吸。每个人都仿佛在用这最原始也最庄重的方式,向脚下的土地宣告:属于中国科技自主的战役,在这里,打响了第一枪!
汗水很快浸湿了周明的衬衫后背,泥土沾上了他的裤脚和鞋面。他毫不在意,每一次下锹都倾尽全力。前世那些冰冷的新闻标题——“制裁”、“断供”、“技术封锁”——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现。那些被扼住咽喉、受制于人的窒息感和屈辱感,此刻化作了铲下泥土的每一分力量!
这一世,我脚下站立的,必须是能扎根的土壤!我手中握着的,必须是能发力的工具!绝不再让人捏住命脉!周明在心中咆哮,铁锹挥动的频率更快,更猛。他要用这最原始的劳作,为未来那看不见硝烟的“芯”战、“骨”战,夯下最坚实的根基!
简单的仪式结束,众人身上都沾满了泥土,脸上却都带着一种酣畅淋漓的振奋。陈建业拍了拍周明的肩膀,留下一个充满期许的眼神,带着政府人员先行离开。他们知道,接下来,是属于启明科技自己的战场了。
周明抹了把额头的汗,目光投向场地边缘。那里,停着几辆风尘仆仆的大巴车。车门打开,一群穿着启明科技工装、年龄跨度颇大的身影陆续走了下来。为首的是苏雨辰,他身后,是江城基地抽调过来的核心工程师、技术骨干,以及一部分自愿南下的熟练工人。更引人注目的是队伍中夹杂着不少年轻、充满书卷气的面孔——那是深大、鹏城理工第一批响应号召,提前加入启明实习或就业的优秀应届生!
“周总!墨总!”苏雨辰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声音洪亮,带着江城人特有的豪气,“江城老班底,加上新招的鹏城精锐,第一批‘筑城’部队,全员到位!设备清单和图纸都在车里,随时可以卸货进场!”
周明看着眼前这群风尘仆仆却眼神晶亮的“战士”,心中涌起一股热流。这就是启明的火种,是打破封锁的第一批尖兵!
“好!”周明用力拍了拍苏雨辰的肩膀,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声音穿透了空旷的工地:
“兄弟们!姐妹们!看到这片红土地了吗?”他指着脚下,“这里,就是我们启明科技在南方,为自己、也为国家打造的第一个桥头堡!”
“我们不是来组装电脑的!我们是来造芯的!是来强骨的!是来固本的!是来打造属于我们中国人自己的技术堡垒的!”
“前路很难!对手很强!但今天,我们在这里,用铁锹挖下了第一块土!这就是我们的态度!启明的态度!绝不认命,绝不低头!”
“设备会陆续运到,临建板房明天就能搭起来!条件会很艰苦,但意义无比重大!我周明,和大家一起,吃住在工地!图纸看不明白,我们一起啃!设备调试不顺,我们一起熬!我们要用最快的速度,让这片荒地,长出我们自己的厂房、实验室、生产线!让‘启明制造’的根,在这里扎深、扎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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