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箭雨压制的间隙,阿失帖木儿猛地挥下弯刀:“冲!”铁甲骑兵的马蹄声震得大地发颤,他们像一道黑色的铁流,冲破尚未散尽的箭雨烟雾,朝着火器阵地猛扑过来。
“五连阵,放!”柳升的声音带着沙哑。第一排火枪手扣动扳机,铅弹呼啸着钻进瓦剌骑兵的铠甲缝隙,冲在最前的骑士纷纷坠马;紧接着第二排上前射击,枪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瓦剌人的尸体在阵地前堆积起来,人马的哀嚎声、铁器的碰撞声与枪声混在一起,让这片滩涂成了人间炼狱。
但瓦剌骑兵的冲锋势头并未停歇。阿失帖木儿亲自殿后,用弯刀逼着士兵前进,尸体堆成的斜坡反而成了他们跨越防线的阶梯。有个瓦剌百夫长踩着同伴的尸体跃过鹿砦,弯刀劈向柳升,却被侧身闪过的火枪手用枪托砸中面门,脑浆溅在冒烟的枪管上。
“撤!”柳升见防线即将被突破,果断下令。火器营的士兵们交替掩护,一边后退一边射击,铅弹在瓦剌骑兵中炸开一朵朵血花。当他们退到明军大寨前时,阵地前已铺满瓦剌人的尸体,血流顺着地势汇入黄河,将岸边的水染成暗红。
三声炮响突然炸响,如惊雷般滚过战场。朱勇率领的一千重骑兵从大寨侧门冲出,马槊平端如林,与瓦剌的铁甲骑兵撞在一起。这是最惨烈的碰撞——马槊刺穿胸膛的闷响、铠甲碎裂的脆响、战马的悲鸣与士兵的怒吼交织在一起。朱勇的马槊挑飞一名瓦剌千夫长,却被另一名骑士的狼牙棒砸中护肩,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虎口开裂,鲜血顺着槊杆流下。
仅仅一次对冲,明军重骑兵就折损过半,朱勇身边只剩下四百余骑;瓦剌人的损失更为惨重,铁甲骑兵几乎失去战斗力,阿失帖木儿的亲卫死的死、伤的伤,连他自己的战马都被流矢射中,不得不换乘备用马。
接下来的厮杀,成了轻骑兵与步卒的混战。瓦剌的轻骑兵挥舞弯刀在明军阵中穿插,却被严阵以待的长矛手捅落马下;明军的步卒结成方阵推进,刀盾手在前,长枪手在后,像一台缓慢而坚定的绞肉机,不断吞噬着瓦剌人的生命。
“汉人太子在哪?!”一声怒吼响彻战场,瓦剌的“狼牙棒悍将”忽都台杀开一条血路,他手中的狼牙棒舞得呼呼作响,砸得明军士兵脑浆迸裂。此人是也先麾下最勇猛的战将,曾在大同城外一棒打死明军三名百夫长。
“在此!”朱瞻基的吼声如平地惊雷。他策马冲出中军,狻猊盔在乱军中格外醒目,手中的马槊带着风声直刺忽都台。那悍将狞笑着挥棒格挡,却没料到朱瞻基的矛法如此刁钻——槊尖不偏不倚,从他腋下的甲缝刺入,穿透了心脏。
忽都台的哀嚎声戛然而止,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手中的狼牙棒砸在沙地上,激起一片尘土。他到死都不敢相信,那个被也先嘲笑为“温室花朵”的汉人太子,竟有如此凌厉的身手。
另一边,朱勇收拢残部,在战场边缘游走。他的目光锁定了瓦剌阵中的神射手孛儿只斤——此人正躲在盾车后放箭,箭无虚发,已有三名明军将领倒在他的箭下。朱勇悄悄摘下背上的角弓,抽出一支特制的穿甲箭,趁着孛儿只斤全神贯注瞄准的瞬间,猛地拉弓如满月。
“咻!”箭矢破空而去,精准地穿透了孛儿只斤的咽喉。那神射手捂着脖子从盾车后倒下,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声息。他身边的瓦剌士兵见状,顿时如丧考妣,哭喊着四散奔逃——这支以箭术闻名的小队,转眼间就成了一盘散沙。
忽都台与孛儿只斤的接连阵亡,像两记重锤砸在瓦剌人的心上。士兵们看着阵中纵横驰骋的朱瞻基,看着不断推进的明军方阵,士气瞬间跌落到谷底。而明军则爆发出震天的欢呼,步卒们踩着瓦剌人的尸体前进,骑兵们追杀着溃散的敌兵,连伤兵都挣扎着站起来,用断矛戳向倒地的瓦剌人。
阳光升到半空,照亮了这片尸横遍野的战场。瓦剌人的阵型已变得散乱,明军则像涨潮的海水,一点点吞噬着剩下的阵地。朱瞻基勒马站在尸堆上,望着北岸仓皇后撤的瓦剌残兵,举起马槊指向天空。
“杀!”
欢呼声再次响彻黄河两岸,这一次,带着胜利的曙光。
战至酣处,黄河滩涂的血色已漫过脚踝。阿失帖木儿的弯刀卷了刃,铠甲上的裂口渗着血,却依旧像头疯狼般砍杀——他刚刚劈倒明军的第七名千夫长,自己的左臂也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顺着指尖滴在马槊上,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红。
“太子殿下!”一声急吼穿透厮杀声。张辅刚击溃东线的瓦剌偏军,就看到朱瞻基的狻猊盔在乱军中闪转腾挪,老将军吓得魂飞魄散,提刀策马冲过去,硬生生将朱瞻基往大营方向拖拽。“殿下是万金之躯!岂能亲冒矢石?”他的铁杖重重顿在地上,溅起的血泥糊了满脸,“老臣替您杀贼!”
朱瞻基被强拉回大营,只能站在高台上观望。刚站稳脚跟,就见瓦剌阵中冲出一名黑旗官,盔甲上绣着狰狞的狼头,正是阿太。这厮凶悍异常,连续砍倒三名明军旗手,又一刀劈断了“先锋营”的将旗,明晃晃的弯刀正朝着一名年轻将领的脖颈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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