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身形一碰即分,浩海般的灵气却凝成了两道顶天立地的虚影,于半空剧烈相撞,刹那间浓云绞碎,厉风呼啸,又是山石俱震的一声:“轰!!!”
玉京台上众人皆看得瞠目结舌,动也不敢动:元婴!两位元婴!
朱英听出前一人的声调有几分耳熟,正是前几日前来砸场子的那白马道人,眉心微微蹙起。
果然来者不善。
只见那白马道人一边接招,一边朗声道:“你这通鉴门,还敢称自己是甚么观天彻地,通玄达微,我看却是漏洞百出,狗屁倒灶,名不副实,名不副实!”
与他动手之人怒不可遏,拂袖便是三道虚符打了出去,光芒犹如金乌射日,刺得底下看客纷纷闭上了眼:“妖人安敢再胡言?!”
“胡言?哈哈哈哈,我从不胡言。你说你通玄达微,我便问你屎溺是何滋味,哪里胡言?莫非屎溺不在乾坤中?又或是屎溺比玄微更玄微,你的道行还不够?”
此言一出,众人皆面色古怪,三分震惊,两分疑惑,还有五分在拼命憋笑:难怪会打起来,这人也太口无遮拦了,莫不是存心找茬?
那通鉴门的长老果然暴跳如雷,数道令人眼花缭乱的符咒流矢般拍出,像在天上放起了大炮仗,哪怕相隔千里,轰鸣也犹在耳畔,直震得众人瑟瑟发抖。
“荒唐!”
只听他一声厉喝,袍袖翻卷,身后赫然凝成一座浮空大阵:“我等参的是乾坤正法,求的是得道登仙,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与天地同寿,腌臜凡胎自该弃之,你却拿此等污物羞辱我,妖人该死!”
“又在胡言。”白马道人摇了摇头,亦合掌捏诀,倾盖欲摧的重云竟以他为中心,缓缓卷绕,拢成一道横贯天地的涡流。
“污者,垢也,凡胎生老病死合天时,吃喝拉撒合地利,此消彼长,生生不息,实乃造化之灵秀,何来污垢?倒是你我这等元婴怪胎,修出了离体元神,若不陨落便得飞升,皆乃一去不回,你道这叫‘登仙’?名不副实!我道这该叫‘堕仙’!”
这下不只那长老大惊,底下的看客们也皆哗然色变,别说自小诵读经书的世族子弟,素来被当作野蛮人的散修们都听得面无人色,只觉此人必定是已经疯了。
朱英亦是目瞪口呆,这就是破道的元婴?难怪总被合道骂,还真是空穴不来风,骂得也对!
通鉴门长老咬牙切齿,眼内射出精光,怒而长啸:“邪魔外道,仙会岂容你撒野,受死!!”
掌中法诀连变,身后已成型的法阵豁然洞开,刹那间好似天河倒悬,千万字金光咒文喷薄而出,字字皆可为刀为剑,为锁为链,正乃通鉴门的绝技,通鉴金箓阵。
而那白马道人身陷天河正中,眼看已经插翅难飞,却丝毫不慌,反而振臂一揽,大笑道:“金与咒岂可同存邪?我道却是,金咒非咒!”
声若洪钟,掷地沉沉,其中似乎暗藏诡奇之道,传入朱英的耳朵,蓦地叫她心头一跳。
而高天之上,那名长老的脸色陡然剧变,这妖人话音一落,他周身十丈之内,所有与他相连的金光咒竟统统散去了灵气,只剩下“金”,没有“咒”了!
白马道人整个人沐浴在金色的咒文中,被照得容光焕发,兀自抬手往穹顶一指,灵气翻涌,乌云“呼啦”一下散开,元婴期的威压排山倒海般压下:“若非堕仙,你且告诉我,为何上古之时圣贤频出,百年登仙?而今却又寂寂无声,三千年过去,却无一人飞升?”
那长老被他古怪的神通震慑,一时间心念不稳,十指发颤,嘴唇哆哆嗦嗦地分合半晌,居然哑口无言。
“不知道?我来告诉你,因为修道本就是逆天之举,为天地所不容。”
一石激起千层浪,玉京台上,无论男女老少齐齐失声惊呼:“什么?!”
“你……你……”通鉴门长老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瞪圆了眼睛指着他的鼻子,好像随时都会晕过去,“一派胡言,一派胡言……”
白马道人负手身后,哈哈大笑:“我从不胡言。古往今来数万年,愈是神仙频出之世,有一物愈是兴盛,今日天下修仙之人齐聚一堂,不知可有谁发觉?”
通鉴门长老脸色铁青,并不接话,玉京台上却响起了窸窸窣窣的低声议论:“是什么?是什么?你知道么?”
“是灾祸。”
白马道人说。
“亘古之初,万族并起而竞逐,血流成河,白骨成山,成仙者最多。三千年前魔神出世,仙魔混战,赤地千里,饿殍遍野,成仙者次多。此后仙魔尽去,再无人扰乱平衡,世间风平浪静,苍生方得以休养三千年。”
“故而我道是,仙本为堕,妄以凡胎肉体齐天地,必致灾殃。”
玉京台上,一名年轻的散修“唰”地站起来,神情极是义愤填膺,竟然顶着元婴的威压喊:“空口无凭,你有什么证据?”
“哈,修士之祸,你身为无根散修,难道还没见够?滥杀无辜,据地为私,乃至于更易风水,遗祸无穷,你不清楚?”白马道人目光如炬,直看得那青年冷汗直流,颓然跌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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