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昨日闹了些笑话,伙食也难称满意,但洋人对他们这些军官的待遇规格确实不低。团级以上都配有专属的翻译与勤务人员。
得益于林译娴熟的英文,他身边只安排了一位锡克族中士担任勤务兵。这位中士严格遵守锡克教规,未经修剪过的头发与胡须,戴着象征信仰的头巾。身穿一套土黄色的训练服,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
林译早上刚起床,中士便已备好早餐,并适时送来了换洗衣物。那是两套衣物:一套是网眼面料的土黄色训练衬衣,搭配厚实耐磨的棉布长裤;另一套则是用于正式场合的土黄色轻质毛料常服,配直筒裤和一顶船形帽。帽檐滚着金线,左侧清晰地标识着他的军衔。
中士略带歉意地说明,今日会有裁缝前来为他量体定制常服,鞋匠也将为他量脚定做军靴。
林译表示了感谢,随即接过课程安排表。课程设置极具针对性,仅有地图判读、战术指挥、后勤保障、情报分析四门核心科目。
整个培训为期六十一日,除去首日体检,其余六十天排满了密集的教学任务。每周的课时分配如下:战术指挥30小时;地图判读与作业10小时;情报分析4小时;后勤保障4小时。
培训大纲中特别注明,在英帕尔受训的这两个月里,每周还安排了约6小时的体能训练,以确保这些指挥官们具备充沛的体能应对战场的严苛要求。
林译对这份紧凑的课程安排颇为满意。这意味着他能尽快完成受训,早日回国整顿他那亟待梳理的部队。
当然,作为少将,他的培训强度相对温和。而其他级别较低的军官们,日子可就没这么舒坦了。
比如康丫,他需要面对的是繁重的课程:地理、地图判读、多种军用车辆驾驶、汽车维修、体能、单兵作战、基层指挥等,科目繁多。蛇屁股的训练日程同样紧张,强度丝毫不亚于康丫。
但训练强度最大的,当属龙文章。出发前,林译特意向盟军指挥部提议,将他作为新式战术的试点指挥官重点培养。
因此,除了常规军官课程的重担,龙文章还必须额外承受高强度的野外生存与敌后渗透拉练。
这天的体检成了他们最后的悠闲时光。自明日起,紧绷如弦的培训生活便将正式拉开序幕。
林译原本对这套西方先进课程满怀热忱,然而第一天的开训仪式就给他兜头泼了盆冷水。
与当年军官训练团那些崇尚进攻、激发创意的普鲁士教官截然不同。这里不欢迎独立思考,更不鼓励主动精神。弥漫在空气中的,只有冰冷的铁律——绝对服从。
这种氛围贯穿了后续所有课程。高频回荡的“Yes, Sir!”和“No, Sir!”,成了训练场上最频繁出现的声音。
好在教学内容本身并未让他失望,内里全是实打实的硬货。地图作业严谨精准,后勤调度滴水不漏,体能训练更是依据科学方法精心设计。
最令他击节赞叹的当属战术教学。花旗教官将战斗模型构建、沙盘兵棋推演、诸兵种火力协同讲得非常深入;约翰牛教官则把堑壕工事构筑、炮兵梯次打击、部队弹性防御与撤退组织剖析得细致入微。每一课都让他如获至宝,受益匪浅。
整个培训过程中,林译和三位团长相对从容。他们毕竟是正规军校出身,底子扎实。林译更有英语优势,理解起来如鱼得水。
相比之下,孟烦了的日子就苦不堪言。他终日愁眉紧锁,挠头苦思的频率之高,眼见着头发都掉了不少。
虽说他文化底子厚,语言也没障碍,但缺乏军校系统训练的短板暴露无遗。面对教官口中的“火力配系”、“战场态势图”、“后勤节点规划”等专业术语,他宛如听天书,课堂上眼神一片茫然。
很快,巨大的挫败感将他压垮。他索性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彻底躺平。上课时神游天外,下课铃声一响,人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孟烦了嘴里斜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懒洋洋地靠在土坡上,眯眼瞧着远处趴在地上直喘粗气的康丫,嘴角勾起一抹幸灾乐祸的笑。他扯着嗓子喊道:“嘿!康丫!瞧你丫这德行,吐着舌头呼哧带喘的,活脱脱一条累瘫了的大黄狗!”
康丫连头都懒得抬,只无力地摆了摆手,声音都带了颤:“操……不行了……这破轮胎死沉死沉,简直他娘的……要人命……当汽车兵……也没说……这么个累法儿啊……要不是为了那纸合格证……” 他话没说完,只剩下呼哧呼哧的喘息。
这话像根针,冷不丁扎了孟烦了一下。他脸上那点幸灾乐祸的笑意瞬间凝固,慢慢敛去,头也垂了下去。康丫喘匀了点气,抬眼瞧见他这模样,有些纳闷:“咦?你小子……怎么跑这儿来了?这个点儿……不该在上课吗?”
“……没,没啥事儿。” 孟烦了含混地应了一声,猛地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头也不回地翻过了山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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