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璇的身体一下僵硬了,她扭过脸来,看着这个高大但年轻的男人。那张脸上,此时哪里还有一丝一毫的猥琐和色欲?
记忆中那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男孩儿在心里复苏了,真的是甄大哥,那个跟随父亲去南疆,一别多年的甄大哥,像亲哥哥一样的甄大哥!
李思璇的泪水如决堤一般,哽咽难言:“甄大哥,他们说你……都说你跟父亲死在一起了……”
贾雨村点点头:“是,一箭穿心,按理是必死的。他们登记造册时,肯定是认定我死了的。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活过来的,活过来之后,我……我就四处流浪,大部分时间在船上,躲避人群。”
贾雨村没有告诉李思璇,活过来的,其实不是她视为亲大哥的甄珠了,而是后世一个同名之人。
但他既然用了甄珠的身体,贾雨村的名字,他就要对得起这两个人,至少帮他们了却一些遗憾。
李思璇紧紧握着贾雨村的手,小声急切地说道:“甄大哥,你是来寻我的吗?
我现在是官妓,你带不走我的。万一你的身份暴露了,反而连你也搭进去了,你快走吧!”
贾雨村低声道:“你记住,甄珠已经死了,我现在是贾雨村。不管到何时,都牢记这一点!
我能救你走,只要你听我的安排。现在采莲船上的小船一定都已经派出去了,你看那儿!”
黑暗中,一艘和所有花船上一样的小船悄无声息地靠近了采莲船,刚好停在了靠近贾雨村舱房的背面。
船飘在水上,虽然不像房屋,有固定的东西南北朝向,但其实船舱的布置,也是有正面和背面的。
这是人长久住在房子里形成的一种心理定式。船舱的椅子、床铺等装饰物,也像房子里一样,都有统一的朝向。
甚至接送客人的小船,在靠船登船时,也都习惯从正面上船。而船舱的背面,就很少走,连舱门都比正面的小。
而且现在是冬天,大冷的天儿,连正面的舱门平时都是关着的,更不会有人去关注后舱门了。
但这舱门虽然很少用,却是真实存在的。贾雨村示意李思璇脱下身上的大红盛装,只穿着里面的素衣。
然后轻轻推开后舱门,左右看看无人,将李思璇一把推上了小船,铁奎伸手一按,李思璇听话地趴在小船上。
铁奎奋力划了几桨,远远地离开了花船。很快就融入了黑暗中在江面上穿梭的小船之中。
若是平时,虽然这番动作很快,也难免会被人察觉,但此时采莲船上的船工都架着小船在四处奔忙,船上没什么人。
而远处虽然有人看见小船靠近采莲船,但一艘小船靠近花船,这简直是太正常不过的事儿了,谁会在意呢?
贾雨村见铁奎已经走远了,而四处的花船也在缓缓靠近,他冷笑一声,先躺在床上做了一套动作,把床弄得皱皱巴巴的。
然后他又抓起一把最沉的红木椅子,和手中的大红盛装抓在一起,眼睛盯着外面,静静等待着。
在隔壁船舱中看着香,掐算着时间的王子胜,打开舱门,看着已经围拢上来的花船,畅快地冷笑起来。
花船靠近时的喧闹声,也惊扰了采莲船上其他舱房的客人,他们纷纷打开舱门,困惑地看着外面。
什么情况?大爷我刚要开始,就来了这么多参观考察的人?这是要学习大爷我的车床技术吗?
就在此时,贾雨村的舱房的后门忽然被撞开,一个黑影扑通一声落入水中。
已经靠近的花船,有不少看见黑影落水的,忍不住加快航速,转眼之间,就将采莲船团团围住了。
不是说有大热闹看吗?莫非这就是他们说的大热闹?快点快点,占据看热闹的C位!
这么多人亲眼看见有人跳水,自然就喊了起来:“有人跳水了!有人跳水了!快来人啊!”
本来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带人破门而入的王子胜惊呆了,但他马上反应过来,一脚踹开了前舱门。
贾雨村衣冠齐整地站在舱房里,看着被撞开的后舱门发呆,听见声响,扭头看过来。
王子胜的目光越过贾雨村,看向正在水面上胡乱打捞的小船儿,一个船工正捞起飘在水面上的那套红色盛装!
王子胜又惊又喜,指着贾雨村怒吼道:“贾雨村!你胆大包天!嫖宿不成,竟然将人推进河里,杀人害命!”
贾雨村大怒,反手指着王子胜:“你放屁!本官乃巡城御史,听闻花船之上颇多不法之事,故而上船巡查!
想不到你竟然安排陷阱,陷害本官!上次你让人上门勾引,本官对你小惩大诫,想不到你还敢造次!”
王子胜忍不住哈哈大笑:“贾雨村,你以为众人都是瞎子吗?刚才从你船舱中投河女子,人人得见,众目睽睽!”
贾雨村冷笑道:“你说众目睽睽就众目睽睽了?本官只是巡查,又未招妓,房中怎会有女子?”
王子胜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贾雨村竟然连这个都敢否认!他是吓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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