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的临时帐蓬被风沙拍打得簌簌作响,夏侯夜正垂首擦拭一柄弯月形的西域弯刀。
寒光凛冽,映出他半边覆着阴影的脸,琉璃色的瞳孔里翻涌着不明的暗火。
“少主,江闻铃已出京城,正往三十里坡去。”
帐外的侍从躬身禀报,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紧张。
夏侯夜擦拭的动作顿了顿,指尖缓缓移到腹部。
那里裹着厚厚的纱布,按压时仍有轻微的钝痛。
他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笑,用西域语低低道:“倒是比想象中急着送死。”
他将弯刀凑近灯盏,刀刃上的反光刺痛了眼。
族里那些老东西明着斥责他轻敌,暗地里不知怎么笑话他栽在一个中原小儿手里。这口气,他咽不下。
“原本只想看场热闹,”夏侯夜的眼神阴鸷得像淬了毒的蛇,“偏这畜生要插手,还敢伤我……”
侍从吓得浑身一颤,伏地不敢作声。
“去传令,”夏侯夜收回刀,用西域语一字一顿道,“三十里坡,本少主亲自去。”
侍从的脑袋几乎磕在地面上,应:“可……长老不是让我们去抢下一单生意吗?”
夏侯夜的眼斜瞟向他,问:“所以呢?”
“杀他,抢生意,难道是一件需要选择的事情?”
只要是他夏侯夜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
更何况,京城里还有许多畜生。
比如那个眼高于顶的京城第一画师。
他这人记性不好,偏偏最记仇
帐外的风沙更狂了,仿佛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血腥厮杀伴奏。
夏侯夜将弯刀入鞘,紫色的长袍扫过地面的兽皮,转身走向帐外,眼底的阴狠如同荒原深处蛰伏的猛兽。
江闻铃到达三十里坡时,果然发现四周有异样。
他与大部队分离,勒马,徒步往里面走去。
他知道夏侯夜肯定就在等这一刻。
往常,他们都需要在三十里坡休息调整,夏侯夜不可能不知道。
他像往常一样打水,把水袋绑在马鞍上,解开包袱,瘫坐在地上,一件件翻看温照影给他带了什么。
两个小匣子里是圆圆滚滚的松子糖,还有金疮药。
他突然笑了,手指捻起一颗,投掷到半空,张嘴想往里送。
“啊——”他自娱自乐地张嘴。
可几乎是眨眼间,那颗悬在半空的松子糖被石子弹开,滚落在地上,沾满了沙尘。
果然来了。
江闻铃极快地把包袱系好,一拍马屁股,叫它疾驰而去。
“明知道我打不过,还躲躲藏藏的干什么?”他倚在树旁,问。
一阵邪风骚动,一把短刀顺着风刺向他!
江闻铃躲开,就见夏侯夜站在三丈外,紫色长袍被风掀起,露出腰间那柄弯月弯刀。
琉璃色的瞳孔死死锁着江闻铃,像盯着猎物的毒蛇。
“躲?”他嗤笑一声,“对付你,还用得着躲?”
话音未落,他已如鬼魅般窜出,弯刀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冷冽的弧线,直劈江闻铃面门。
那速度比上次快了数倍,刀风里裹着毫不掩饰的杀意,显然是要一击毙命。
江闻铃早有防备,侧身翻滚躲开,腰间长剑呛然出鞘,格开紧随而至的第二刀。
两兵相接的瞬间,火星在风沙里炸开,夏侯夜的刀却像附了骨的毒,招招往要害处钻。
劈咽喉,刺心口,削手腕,每一刀都带着撕裂皮肉的狠劲,全然没有半分试探。
“畜生,”夏侯夜的声音里淬着冰,弯刀突然变劈为绞,逼得江闻铃连连后退,“你早该死了。”
江闻铃的手臂被刀风扫过,布料瞬间裂开一道口子,血珠立刻渗了出来。
他咬紧牙关,长剑舞得密不透风,却仍被对方逼得步步后退,后背重重撞在枯树干上。
就是现在!
夏侯夜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弯刀陡然加速,带着破空的锐响直抵江闻铃脖颈!
“畜生,”他低下头,琉璃色的瞳孔里满是扭曲的快意,刀尖微微用力,割出一道血痕,“现在知道怕了?”
江闻铃脖颈上的血珠滑落,他却忽然笑了,在风沙里格外清晰。
“杀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夏侯夜挑眉,弯刀又压进半分,血痕更深了些。
“也没什么坏处啊。”
看着这张鲜活的脸在自己刀下失去生气,想想族里那些人的嘴脸,他只觉得畅快。
“是吗?”江闻铃忽然抬眼,眼底的笑意陡然变亮,指节在身侧轻轻一叩——
像是点燃了引线,四周的沙丘后突然传来整齐的甲胄摩擦声,密密麻麻的黑影从沙堆后涌出。
长枪如林,齐刷刷指向夏侯夜,枪尖的寒光在风沙里闪得人睁不开眼。
“你敢动手吗?少主?”
江闻铃的声音里带着戏谑,脖颈微微后仰,避开那柄仍架在颈间的弯刀。
夏侯夜猛地回头,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转而化为暴怒的狰狞。
江闻铃方才的缠斗是为了消耗他的体力,一眼看过去,至少半百的兵力,他纵然逃脱,杀了成平侯,夏侯家不可能再进入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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