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天还没亮透,温照影就已收拾妥当。
见夏侯夜还靠在角落闭目假寐,她也没叫醒,只留下半块昨晚剩下的干粮,便独自下楼牵马。
等她把两匹马的缰绳都理好,才见夏侯夜慢悠悠地从客栈里出来。
他依旧是那身劲装,只是眼底带着点未散的倦意,琉璃眼在晨光里没了往日的亮,倒显得有些沉。
两人没说话,翻身上马时动作都透着股默契的沉默。
接下来的两天,皆是如此——白日里并驾赶路,夜里歇在简陋的驿站。
只是各自吃饭、歇息,再没半句多余的话,连之前的调侃都没了踪影。
直到第三日午后,远处终于出现了连绵的军营帐篷,灰色的旗帜在风里猎猎作响,隐约能听见士兵操练的呐喊声。
温照影眼睛一亮,勒住马缰,语气里难得带了点松快:“到了,西北军营。”
夏侯夜抬眼望去,军营守卫森严,门口的士兵皆持刀而立,眼神锐利如鹰,显然不是好进的地方。
两人下马走到营门前,守卫的侍从立刻上前拦住:“来者何人?军营重地,不得擅闯!”
温照影早有准备,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递过去:“小女温照影,有事求见成平侯。”
侍从自然认得成平侯府的玉佩,心里有些诧异此物竟然会在一个女子手里。
“可……少将军……罢了,我去通报!”
侍从丢下一句不清不楚的话就走了,留温照影在原地。
“他出事了。”一直无言的夏侯夜突然吭声。
温照影本就没心情伺候一块冰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你从哪看出来的?张嘴就说。”
“你不承认而已。”
“不是你这人……”温照影恼了,转过身瞪着他,刚要开口就听见身后有匆忙的脚步声。
来的人是一位粗壮的汉子,他双手抱拳:“在下程虎,百夫长,温小姐进去吧。”
温照影刚要抬脚,身后的夏侯夜也跟着往前迈了一步,显然是打算跟着一起进。
程虎眉头一皱,伸手拦住了夏侯夜,语气算不上客气:“侍从没必要跟着进去吧?”
他上下打量了夏侯夜一番,见他虽身形挺拔,却穿着普通劲装。
“侍从?”
夏侯夜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抬眼看向程虎,周身的气场陡然变得凌厉。
方才还压着的戾气全涌了上来,仿佛下一秒就要动手。
那模样哪里是侍从,分明是随时要杀人的狠角色,连营门前的风都像是停了,透着股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温照影被他这副架势吓了一跳,怕要闹出事,连忙上前一步,伸手抓住了夏侯夜的手腕。
“误会了,程百夫长,”温照影抬头,语气尽量放得平和,“他是我朋友,跟我一起来寻少将军的。”
夏侯夜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手腕上那片柔软的触感,温照影的手指很轻,却攥得很稳,带着点慌乱的急切。
这是第一次,有女子这样毫无防备地牵他的手,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让他连呼吸都顿了半拍。
他眼底的戾气瞬间散了大半,只剩下满满的错愕,连要发作的火气都忘了,就这么任由她牵着,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活了二十多年,从未和女子有过这样密切的举动,此刻只觉得手腕发烫,连耳根都隐隐泛了热。
而且,他没有所谓的朋友。
程虎也愣了:“原来是温小姐的朋友,二位请随我来,少将军在帐中等着。”
温照影松了口气,刚要松开手,却发现夏侯夜还僵在原地,琉璃眼直直地盯着她的手,眼神有些发怔。
她轻轻扯了扯他的手腕:“走了,愣着干什么?”
夏侯夜这才回过神,猛地抽回自己的手,往后退了半步。
他别过脸,语气却没了之前的冷硬,反倒带着点不自然的僵硬:“多此一举。”
温照影没理会他的别扭:“我可告诉你,别乱来。”
夏侯夜看着她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被牵过的手腕。
他皱了皱眉,心里又乱又慌,却还是快步跟了上去,只是眼底的凌厉彻底没了,只剩下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局促。
程虎走在前面,脚步也比来时慢了些,到了一顶帐篷前,他停下脚步,侧过身看向两人,语气带着几分难色。
“温小姐,您自己进去吧。”
温照影点了点头:“好,我自己进去。”
她转头看了眼夏侯夜:“在这等着,别惹事。”
夏侯夜没说话,只靠在帐篷旁的立柱上,琉璃眼半眯着,目光落在远处操练的士兵身上,没看她,却也没反驳。
他此刻也没心思再争着进去。
温照影深吸一口气,抬手理了理骑装的衣襟,又轻轻扯了扯发尾。
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她才伸手掀开布帘:“闻铃?”
可帐篷里的景象,让她所有的准备都瞬间碎了。
江闻铃没坐在案前议事,也没站着迎她,而是躺在床上,脸色白得像纸,连唇瓣都没了血色。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