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林稚鱼对着她极快地眨了一下眼睛。
随即,她便迅速低下头,敛去所有情绪,重新变回那朵不胜凉风的柔弱白莲。
“表妹。”
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
谢苓转过头,看到了苏澈,她的嫡亲表哥。
苏澈与大理寺的几位同僚站在一起,见到她便主动走上前来,微笑着点头致意。
他的目光在谢苓身上停留片刻,又不动声色地扫过她身后的魏靖川,眉宇间掠过一丝疑惑。
表妹身边,何时多了这样一个侍卫。
更重要的是,这张脸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表哥。”谢苓的声音柔和了许多,“外祖母与舅舅、舅母近来身体可好?”
“都好,只是祖母前几日偶感风寒,有些轻微的咳疾,并无大碍。她老人家还时常念叨你。”苏澈温言道。
“待过几日,我便去探望外祖母。”
两人正说着话,太子太傅的孙女张碧倩主动上前,规规矩矩地对两人行了个礼,态度十分恭敬。
“兰陵公主殿下万安。”
谢苓对她颔首示意。
不远处,泾渭分明地站着两拨年轻士子。
一边是以崔盛的堂弟崔玉为首的世家子弟,个个锦衣华服,神态倨傲,谈笑间皆是风花雪月。
另一边,则是以寒门出身的才子赵思谦为首,虽衣着简朴,但气质清朗,自有一股风骨。
两拨人互相看不顺眼,眼神交汇时,仿佛能迸出火星。
二皇子谢珩正站在崔玉那群人中间。
他与柳贵妃的外甥女柳嫣嫣,以及兵部尚书吴军的女儿吴筝谈笑风生。
林稚鱼站在他们旁边,却并未接话,只专心的看着各种彩灯。
见到谢苓到来,谢珩脸上的笑容加深了几分,与一旁的柳嫣嫣低语了几句。
柳嫣嫣的目光在谢苓和她身后过分俊美的双生子身上来回打量,故意提高了声音,阴阳怪气地说道。
“哟!”
这一声,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公主殿下真是好兴致,出行仪仗竟是如此……特别。”
她的视线毫不掩饰地扫过云隐、云墨,语带讥讽。
“不知情的,还以为您在效仿我们那位‘雅擅音律’的寿阳大长公主呢!”
话音未落,她再次掩嘴笑了起来,眼角眉梢尽是恶意。
“广纳英才于‘裙下’呢!”
此言一出,全场都安静下来。
寿阳大长公主是当今圣上谢九经的大姐,以风流放浪闻名,府中美少年无数,人尽皆知。
柳嫣嫣这话,言辞极其刻薄恶毒,几乎是明着指责谢苓身为公主,却不知检点,公然豢养面首!
瞬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谢苓身上。
云隐和云墨脸上的血色倏地褪去几分。
他们的垂下眼帘,掩住了眸中一闪而过的屈辱,双手在宽大的袖袍下,不自觉地攥紧了。
魏靖川周身气压骤然降低,目光死死锁定了柳嫣嫣。
然而,谢苓只是抬了抬手,便制止了他所有的杀意。
她脸上没有众人预想中的暴怒,只是凤眸之中寒气彻骨。
柳嫣嫣被那目光一扫,瞳孔微微收缩。
她身为柳国公的嫡孙女,母亲是清河王家的独女,父亲是国公世子,姑母又是柳贵妃,作为柳家唯一的嫡女,她也算是自小在千娇万宠之下长大的。
在京都,她柳嫣嫣也是数一数二的贵女。
旁人怕她谢苓,她可不怕,她扬起下巴与谢苓对视。
谢苓终于开口,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柳小姐似乎对本宫的姑母和随从,很是关心?”
这话说得不疾不徐,却让柳嫣嫣的心跳漏了一拍。
谢苓并未等她回答,目光缓缓从她的脸上移开,看向二楼。
那里,正站着崔家家主,柳国公等一众高官豪爵。
“莫非是柳国公近日太过清闲,以至于府中的女眷,已经可以肆意议论天家仪规、臧否皇室公主了?”
话音不高,却字字如千钧。
议论天家仪规?
臧否皇室公主?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口舌之争,而是直接将柳嫣嫣的个人失言,上升到了柳氏一族的家教门风,甚至,是藐视皇权的大罪!
二楼之上,柳国公看着崔渊戏谑的目光,脸上铁青。
随即重重地“哼”了一声,带着随从离开了。
这事,只要他不参与,就能说成是小孩子家闹着玩,但他若是开口了,那就真的是小事化大了。
更何况,谁不知道皇上偏疼兰陵公主。
柳嫣嫣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变白了。
她张了张嘴,想辩解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身子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
周遭的世家子弟们,看向她的眼神也变了。
从看好戏的幸灾乐祸,变成了避之不及的惊惧。
谁都听得出来,兰陵公主这是动了真怒。
她这是要拿柳嫣嫣开刀!
“殿下息怒。”
柳国公的嫡孙柳志远赶紧上前一步,挡在柳嫣嫣面前,对谢苓躬身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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