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灯中的烛火猛地一晃,光影明灭。
刹那间,谢苓脑海中仿佛有什么轰然炸开......
不是今生的记忆,而是前世那些被她深埋的碎片。
冲天的火光染红了上元节的夜空,无数彩灯被火焰吞噬,随后又引燃了周围的民居......
妇孺的哭喊,男人的喊叫,拥挤的人群被人流撞倒,那画面清晰得骇人。
“呃……”谢苓猛地捂住心口,一阵剧痛袭来,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前世的这一夜,她因崔盛与林稚鱼多说了几句话而心情烦闷,早早地就回了公主府。
后来只听说灯会失火,烧了半条街,死了不少人。
她当时并未深究,没想到竟如此惨烈。
几乎同时,正要离开的林稚鱼也突然停步,脸上血色尽褪。
谢苓抬头,林稚鱼转身,两人目光相撞。
无需言语,她们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惊骇。
要出事了!
就是现在,就在这里!
来不及商量。
谢苓朝林稚鱼快速做了两个口型:“水。”
“跑。”——去找官府,找人救火!
林稚鱼瞳孔一缩,重重点头。
谢苓立刻转向魏靖川:“靖川!跟我来!东南方向!要快!”
“是!”
魏靖川见到殿下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本能已经让他立刻跟了上去。
另一边,林稚鱼反应极快。
她提起裙摆朝反方向跑去,满脸受惊的无助模样,甚至故意绊倒摔在地上。
“来人啊!”她带着哭腔的尖叫引来一队巡逻京畿卫。
“小姐,怎么回事?”校尉赶紧皱眉上前扶起她。
林稚鱼抓着他的袖子,指着东南方向语无伦次地哭喊:“火……那边要起火了!好多灯笼……风大……快叫人去看看!”
“姑娘莫慌,许是看错了……”
“没有!我没看错!”她泪如雨下,楚楚可怜,“求您快去!万一真的走水,会死很多人啊!”
校尉见她这般,信了七八分:“罢了!宁可信其有!你们几个,随我去看看!”
林稚鱼看他们离去,瘫坐在地松了口气。
剩下的,就看公主的了。
……
“让开!”
“都让开!”
谢苓提起裙摆逆人流飞奔,顾不上皇家仪态,直冲记忆中起火的地方。
魏靖川紧随其后,高大身躯为她挡开人群与危险。
他不知道殿下为何如此,只知必须护她周全。
越往前,空气中焦糊味越浓。
谢苓的心一点点沉下。
长街拐角处,卖糖油果子的小摊旁,一簇火苗从油锅下窜出,点燃了挂满花灯的灯笼摊!
纸竹彩漆,遇火即燃!
“呼——”夜风一吹,火借风势,眨眼间整个摊子就被火焰吞噬!
“啊——!走水了!”
“快跑啊!”
人群这才惊醒,尖叫四散混乱骤起。
谢苓站在原地,看着熊熊火焰瞳孔紧缩。
就是这里!
“殿下!”魏靖川将她唤醒。
谢苓立刻镇定下来,厉声下令:“靖川!劈断那根挂灯笼的竹竿!清出隔离带!”
“是!”魏靖川毫不犹豫拔剑而出!
剑光一闪,粗竹竿应声而断!
燃烧的灯笼和竹竿哗啦落地,清出一片真空,暂缓火势。
“惊蛰!”谢苓低喝。
惊蛰已在鬼影和千面的护卫下赶到:“奴婢在!”
“你带着他们组织人找水!最近的水井在哪?快!”
“是!”
三人立刻散入人群。
谢苓自己也没闲着。
她冲上前抢过旁边皮货摊的厚毡布,对准刚燃起的火苗全力扑打!
动作迅猛利落,毫无金枝玉叶的娇贵。
但火势太大,天干物燥,周围又挂满了彩灯,风助火势,片刻间大火已蔓延至周边木质阁楼和摊位,大火燃起噼啪作响!
“不能再烧了!”
谢苓眼中布满血丝,对周围吓傻人群厉声喝道,“都愣着干什么!不想死不想家没的,都跟我来!拆了旁边布庄的门板!还有那边木头架子!全拆了!快开隔火带!”
她的声音仿佛有种奇异的魔力,让那些惊慌失措的人们,像是找到了依靠,纷纷拿起身边的东西,跟着魏靖川开始拼命拆除易燃的建筑。
就在这时,一个妇人从火场中连滚带爬地冲出来,撕心裂肺地哭喊:“沈哥儿!沈哥儿还在里面!那阁楼上……还有个穷书生租了房子读书啊!还没出来!”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栋两层木阁楼已被大火吞没一半,浓烟正不断从二楼窗户涌出。
完了。
这是所有人共同的想法。
这么大的火,人怎么可能还活着?
谢苓去一下将厚毡布打湿了水,披在身上就要冲进去。
魏靖川立刻挡在谢苓身前,焦急道:“殿下!火太大了,不能再进去!”
“里面有人。”谢苓一把推开他,望着那扇被浓烟笼罩的窗户,“他也是大邺的子民,我不能眼睁睁的见死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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