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些日子。
这日,宫女山清匆匆道:“娘娘!闲王爷带着糖画在宫门口,说要领咱们五殿下去贡院看放榜呢!”
蔺景然沉思片刻:“贡院外此刻怕是人山人海,王爷可别把阿瑞挤着了。
告诉闲王爷,阿瑞若想去,需紧紧牵着他闲皇叔的手,不准乱跑。”
此时,雨刚停,宫道上的水洼映着天光。阿瑞穿着虎头防水鞋和小雨披,专挑积水处踩。
闲王稀砚策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玉骨折扇摇得悠闲:
“阿瑞,乖侄儿,小心摔跤。回头你父皇又该罚本王抄书。”
阿瑞举着糖画老虎,奶声奶气道:“皇叔才不怕!母妃说,您上次把《论语》抄成了《酒经》,父皇拿奏折砸您,您还说酒肉穿肠过,圣贤心中留呢!”
郗砚策用扇子掩面咳嗽,抬眼瞧见熊猛扛着个红漆木盒过来。
这憨厚侍卫瓮声瓮气地行礼:“王爷安!小殿下安!陛下让俺送伴读名册去凤栖宫。”
他挠挠头,“俺瞅见上头有两个名字,和谢临、陆知言曾经是一个先生教的。”
阿瑞眼睛一亮:“是谢临的表哥吗?谢临说他表哥当了二哥的伴读,就给我带糖葫芦!”
郗砚策拍拍熊猛的胳膊,“皇兄……没让我去贡院替他瞅瞅?”
熊猛把头摇得像拨浪鼓:“陛下说了,让您看好小殿下,半步不准出宫门!
还说您要是溜去酒肆,就把那套宝贝琴谱送给颖妃娘娘的小厨房当柴火烧!”
郗砚策的脸立刻垮了。
扇子“啪”地合上。
“皇兄过河拆桥!上月帮他查漕运账目时,还说琴谱非我莫属呢!”
他眼珠一转,拉着阿瑞,“走,去昭德宫看你二妹妹,小丫头昨儿个会笑了。”
阿瑞摇头:“二妹妹爱哭,不好不好。”
阿瑞和郗砚策一对眼,郗砚策把阿瑞的小雨披扔在一边,然后把阿瑞揣怀里,用外衣掩盖,弯腰悄摸摸地往宫门走。
一辆闲王府的马车驶过宫门侧门,站宫门口的叔侄俩遛没影儿了。
此时,昭德宫里,明德妃怀里抱着粉雕玉琢的二公主。
见蔺景然进来,明德妃笑道:“妹妹来得巧,刚炖好的银耳羹,加了川贝,去去秋寒。”
“姐姐有心了。二公主眉眼像您,尤其这双眼睛,清亮得很。”
明德妃轻轻抚着二公主的脸颊:“妹妹过誉了。倒是阿瑞,太子前几日还夸他机灵,想邀他去上书房听讲呢。”
蔺景然笑道:“他才三岁,连《三字经》都背不全,不去给太傅添乱。听说陛下让傅玄去提问柳编修?”
明德妃,“吏部尚书天没亮就在宫门外跪着了,口口声声‘驭下不严’。
阵仗闹得大,无非是想逼陛下把案子交给他自己审。”
她低笑,“上月他夫人送我一匹避蚊的云锦,我穿着去御花园,倒招来一群蜜蜂,后来才知,那料子用蜜水浸过。”
蔺景然不想参与前朝官员的夫人那些来往门道,换了个话题。
“姐姐产后需静养,少费神。我带了些茯苓饼,您尝个新鲜。”
与此同时,贡院外墙下,人群熙攘。
傅玄押着夏家余党柳清源穿过人潮。柳编修面如死灰,喃喃道:“冤枉……那抄本是有人塞进我怀里的……”
傅玄屈指弹了下他后脑勺,脸上却笑得灿烂:“留着话跟陛下说去!”
他挤到蔺景辞身边,“老蔺!瞧见榜首苏砚没?江南茶商之子,家世清白!我赌他殿试必入三甲,输了请你喝我新调的百草穿肠散!”
蔺景辞“唰”地展开折扇,嫌弃地瞥他一眼:“你那穿肠散留着自个儿享用吧。上回长孙衍喝了半盏,抱着太庙石柱嚎了一宿,被他爹抽断三根藤条。”
此时,长孙衍骑着匹黑马疾驰而来。
“老蔺!傅玄!北狄急报!
质子车驾已启程,随行二十护卫,还带了可汗心爱的雪域白狐。
说是给五皇子的玩物!”
傅玄眼睛冒星星:“白狐?那皮毛……”
蔺景辞一扇子敲在他肩上:“正经些!北狄献质子是示弱,白狐是示好。”
他折扇指向红墙榜单第八名的位置:“吏部尚书的门生恰在赐同进士出身线上,这巧合,比白狐有意思多了。”
……
不多时,思政殿内,张德海悄步上前,“陛下,傅大人已将柳编修带到。查实了那抄本用纸是内廷特供的澄心堂,
与夏妃,现在的夏庶人处搜出的密信同出一窑。纸上香粉,与吏部尚书夫人惯用的七里香一般无二。”
“带柳清源。”
柳编修伏地叩首:“臣有罪,不该赴酒肆。但榜单誊录绝无错漏!那三人文理中平,第八名已是公允!”
郗砚凛淡淡道:“朕知道了。罚俸三月,去国子监抄录经史。
取明德妃父亲,明崇礼三个门生的名籍来。传旨长孙衍将军,点一百龙骧卫,北上接应北狄质子。
告诉小王子,护卫只准带五人白狐可留,只是阿瑞还小,白狐放在兽苑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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