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瑞和蔺景然一夜好梦,而邓修容晨起梳妆时,对镜端详,忽觉眼角似添了细纹,心下不由一紧。
她指腹沾了玉容膏细细涂抹,犹自不安。
“娘娘,尚服局才送来的夏衣料子,您过过目。”
邓修容瞥了一眼,见是时兴的霞影纱与软烟罗,颜色俱是娇艳,淡淡道:“收着吧。”
自那日太液池畔被陛下避开后,她已闷闷了几日。
大宫女璎珞使个眼色,小宫女忙退下。
璎珞近前低声道:“奴婢听说,昨日吴美人往思政殿送了一盏冰镇桂花酸梅汤...”
“陛下用了?”
“张公公接了进去,后来...后来陛下批折子到深夜,倒是都用了。”
邓修容指尖猝然掐进掌心,面上却浮起浅笑:“倒是难为她有心。”
梳妆毕,邓修容往皇后宫中请安。
贤妃正与德妃说笑,见她来了,笑容淡了几分。
那厢吕充媛声音清脆:
“...妾不过是瞧着九皇子想父皇,才抱着孩子在宫道上等等,谁知就冲撞了圣驾...”说着掏出绢子按眼角。
皇后温声道:“陛下政务繁忙,姐妹们还当体谅。邓修容瞧着清减了些?”
邓修容忙起身回话:“劳娘娘关怀,不过是天热食欲不振。”
“既如此,本宫这里新得了些洞庭碧螺春,最是清热解暑,你带些回去。”
邓修容接过茶叶,退回座时,正撞上邬妃视线。那女人抚摸的肚子,唇角噙着丝若有若无的笑。
邓修容指甲几乎掐进肉里。邬妃向来不得宠,不过仗着肚皮争气晋位妃位,进宫时比她位分还低,如今倒是爬到她头上了。
请安散后,妃深深看她一眼,含笑去了。回宫路上,恰遇三五个低位妃嫔在凉亭中说笑。其中一个颜色娇嫩。
璎珞低声禀道:“那是刘采女。说是通晓音律,昨日在太液池畔弹了一曲《潇湘水云》,引得陛下驻足听了片刻。”
邓修容脚步一滞。
那刘采女鬓边簪着新摘的紫薇,玉指纤纤捏着团扇,分明是精心打扮过的。
刘采女见她打量,也不闪不避,反扬唇一笑。
邓修容摸摸眼角的细纹,恨恨离开。午后小憩,邓修容辗转难眠。
忽闻窗外隐约琴声,调的是《梅花三弄》。她蹙眉:“谁在弹琴?”
小宫女战战兢兢回话:“是...是刘采女在水榭练琴……”
邓修容冷笑。什么中秋宴,分明是借机引陛下注意!当下吩咐璎珞:“去将本宫的琴取来。”
焦尾古琴置在案上,她净手焚香,指尖一拨,顿时将远处缠绵琴声压了下去。
琴音方歇,璎珞匆匆进来:“娘娘,陛下驾临太液池,召了乐工去演练新曲...”
邓修容指尖一顿:“刘采女可去了?”
“...去了,抱着她的琵琶。”
她指甲“咔”地折断在琴弦上。邓修容面无表情地看着渗出血珠的指尖,忽然道:“去将本宫那匹云霞锦找出来。”
璎珞愕然:“那匹锦不是娘娘要留着做生辰礼的...”
邓修容冷笑:“本宫改主意了。听闻刘采女擅舞?本宫便助她一臂之力。你亲自送去。就说本宫赏识她的才艺,赠她做舞衣。”
云霞锦乃蜀中贡品,日光下能泛七色光华,却极沉重,遇汗黏身。若做成舞衣...璎珞心领神会,垂首应下。
傍晚时分,陛下竟驾临了。邓修容正教小宫女用玫瑰汁子调胭脂,忙迎驾。
郗砚凛似是心情颇佳,瞧见案上胭脂,笑道:“邓修容倒有闲情。”
邓修容心中微动,亲手奉上冰镇蔗浆:“陛下尝尝,妾身加了薄荷汁子。”
郗砚凛饮了一口,颔首道:“清爽。朕方才路过水榭,见几个新晋的采女在排练舞曲,倒有几分趣致。”
邓修容指甲掐进掌心,面上却笑:“可是穿云霞锦的那个?妾身也觉得她跳得好,特地赠了匹料子。”
郗砚凛挑眉:“你赠的?”忽而一笑,“朕还说哪来的料子,日光下晃得人眼花,反倒掩了舞姿,已让她换下了。”
邓修容笑容僵在脸上。郗砚凛似未察觉,自顾自道:“倒是她抱的那把琵琶不错,曲也弹得清越。朕还有折子要批,改日再来看你。”
待人走后,邓修容猛地挥落案上胭脂盒。嫣红汁液溅上雪白罗裙,如血泪斑斑。
璎珞跪地不敢言。邓修容忽又笑了。
“...和曲?好,本宫便与她好好‘和’一曲。”
邓修容盯着镜中容颜,轻声慢语,“去将本宫那对累丝金凤衔珠步摇找出来,明日,本宫要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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