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悬浮的矿脉,如同一场静默的灾难。
无数完美的菱形晶石,在虚空中无序地漂浮、碰撞。
每一次接触,都迸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声响,伴随着一圈圈肉眼可见的空间涟漪。
那是足以将金丹修士都撕成碎片的空间断层。
溪的目光,冷得像她脚下这片死寂大地的岩石。
刚刚那柄被投入其中的精铁长剑,其下场已经证明了,任何试图用蛮力闯入的行为,都等同于自杀。
这片天然的绝地,比她之前遭遇的任何邪神都要危险。
因为它的混乱,不讲道理。
大白不安地甩了甩尾巴,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
它本能地感觉到了极致的危险,金色的虎目里满是忌惮,不明白主人为什么对着一堆亮晶晶的石头,停下了脚步。
溪没有理会它,只是静静地站着。
她的神念如水银泻地,无声无息地蔓延过去,却又在触碰到那片混乱区域的边缘时,被瞬间扭曲、撕裂、吞噬。
神念反馈回来的,只有一片纯粹的、毫无规律可言的混沌。
就在她陷入沉思,推演着破解之法时。
眉心处,那朵沉寂已久的火焰印记,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
一股灼热的暖流,从印记中涌出,瞬间流遍她的四肢百骸,最终汇入她的神魂深处。
这股暖流,与圣火城和赤之领地那霸道磅礴的神恩不同。
它没有带来修为的暴涨,也没有锤炼她的肉身。
它像是一把钥匙。
一把直接打开了她脑海中某扇尘封大门的钥匙。
刹那间,溪的意识被无限拔高。
她“看”到了。
她看到了自己之前与沙之巨人的一战。
她看到了自己以“分离”之道,斩断了沙之巨人与那片寂灭沙海的联系,使其瞬间崩溃瓦解的一幕。
紧接着,画面一转。
她“看”到了一柄剑。
一柄由纯粹的“锋锐”道则凝聚而成的苍白之剑。
这柄剑,对着眼前那片混乱的空间,轻轻一划。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毁天灭地的威能。
它只是划过。
然后,那片狂暴、无序、随机碰撞的混乱空间,就像一块被精准切割的豆腐。
一条笔直的、绝对稳定的“线”,被从混乱中剥离了出来。
这条线,依旧是空间,但它不再扭曲,不再变化。
它就像是暴风雨海面上,唯一一条凝固的航道。
“分离……”
“原来,道,还能这么用……”
溪的身体,微微一颤。
她缓缓闭上了双眼,再睁开时,那双清冷的眸子里,燃起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光。
那是一种顿悟之后,窥见更高层次天地的狂热。
主上,没有赐予她力量。
主上,指给了她一条,通往更高处的路!
她明白了。
她的“分离”之道,不仅仅能斩断敌人与力量之源的联系。
它能斩断一切“联系”。
包括,混乱与稳定之间的联系!
“吼?”
大白歪着脑袋,看着突然陷入某种玄妙状态的主人,有些不知所措。
它看到,溪伸出了右手,并拢食指与中指,化作剑指。
一缕几乎微不可见的,苍白色的剑意,在她的指尖吞吐不定。
那剑意,没有丝毫锋芒外露,内敛到了极致。
却让大白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被其切割。
溪动了。
她的动作很慢,很稳。
剑指,对着前方那片混乱的虚空琉璃金矿脉,自上而下,轻轻一划。
就像一个画师,在画布上,画下了一道笔直的墨线。
“嗤——!”
没有声音。
或者说,所有的声音,都被这一划给“分离”了。
在溪与那片矿脉之间,一道宽约三尺,长达千丈的黑色裂痕,凭空出现。
裂痕的两侧,依旧是那些疯狂碰撞、扭曲时空的金色晶石。
它们掀起的空间涟漪,在触碰到这条黑色裂痕的边缘时,便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堤坝,被尽数隔绝在外。
而裂痕的内部,是一片绝对的“无”。
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扭曲,没有变化。
只有一条笔直、稳定、通往矿脉中央的坦途。
一条被她,从混乱中,硬生生“切”出来的路!
大白看得虎躯一震,嘴巴张得老大。
这是什么操作?
它那点可怜的智商,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溪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跟上。”
说罢,她一步踏出,身形便没入了那道漆黑的裂痕之中。
大白犹豫了一下,伸出爪子,小心翼翼地在那黑色裂痕的边缘试探了一下。
嗯,很结实。
它又把硕大的虎头探进去,用力嗅了嗅。
嗯,没有危险的味道。
它这才放下心来,亦步亦趋地跟在溪的身后,走进了这条被一剑斩开的道路。
行走在这条绝对寂静的通道中,感觉无比奇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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