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烟裹着焦糊味灌进鼻腔,林晚秋的肺部像被火炭灼烧。
她攥紧芯片的手沁出冷汗,指节在烟雾里泛着青白——这枚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片,压着青禾镇二十年的血债,压着三万百姓的命。
中央档案厅的雕花木门就在前方三步远。
她记得上周勘察时,这栋民国老楼的承重墙用的是红砂石,比钢筋混凝土还经烧。
周慕云要毁证据,必定放火烧穿顶层,可这档案厅的穹顶是双层砖拱,撑半小时不成问题——足够她把执法记录仪的数据传进省纪委的应急频道。
“咔嗒。”执法仪的蓝光在烟雾里亮起,林晚秋扯下被烟火熏黑的袖管擦了擦镜头。
显示屏上她的脸模糊又清晰,左额的血痕从发际线蜿蜒到下颌,像道未干的墨。
“我是省纪委监委林晚秋,现向全省通报‘深渊计划’——”
头顶传来木料断裂的脆响。
她猛地抬头,看见雕花木梁正渗出暗红的火光,裂纹如蛛网般爬向中央水晶吊灯。
灯座上的铜饰件“叮叮”坠落,其中一枚擦过她耳畔,在墙上烫出焦黑的洞。
“周慕云,你烧得掉档案,烧不掉人心。”她对着镜头提高声音,火舌已从侧墙的通风口窜进来,舔舐着陈列柜上的扶贫项目公示牌,“1999年暴雨夜,青禾镇易地搬迁款被挪用三百万,参与决策的林正德坠崖前,在笔记本里写了‘赵婶的伞’——”
“轰!”
天花板的木梁轰然塌落。
林晚秋本能地扑向墙角,一块烧红的椽子擦着她后背砸下,布料瞬间焦黑,皮肉传来灼烧的刺痛。
她蜷缩着摸向怀中的样本瓶,玻璃在高温下发烫,却被她用掌心护得严实。
档案厅的门被撞开。
周慕云的身影在火光里晃动,金丝眼镜裂成两半,左边镜片挂在鼻梁上,右边眼白布满血丝。
他举着改装过的防暴枪,枪口还在冒烟——刚才那枪是冲她打的。
“把芯片交出来!”他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你爸当年贪了两百万,我替他擦了二十年屁股,现在轮到你还!”
林晚秋扶着墙站起来,后腰的伤口疼得她直抽气。
她望着周慕云颤抖的手指,“溯”能力在剧痛中反而更敏锐:他喉结跳动的频率比平时快三倍,袖口沾着柴油的味道——刚才他去了锅炉房。
“你让赵婶引火?”她突然开口。
周慕云的瞳孔猛地收缩。
“她打扫档案厅时,总在擦这面老墙。”林晚秋的目光扫过墙根,那里有块砖的颜色比周围浅些,“今天下午我撬开来,里面有她1999年的工作日志,写着‘林镇长说,扶贫款是老百姓的救命钱,谁碰谁下地狱’。”
周慕云的防暴枪晃了晃。
林晚秋趁机扑向陈列柜,抓起里面的老照片——1999年扶贫办合影,年轻的林正德站在中间,笑得像棵挺拔的树。
“你烧了楼,烧了证据,可烧不掉这些。”她把照片塞进执法仪的镜头前,“省纪委的无人机已经锁定这里,数据每三秒自动上传一次,你现在杀了我,只会让更多人看到。”
周慕云的枪掉在地上。
他转身冲向门口,却在跨出门槛的瞬间顿住——楼下传来消防车的鸣笛,混着人群的呐喊。
林晚秋跌坐在烧焦的木椅上,望着执法仪的进度条跳到98%。
烟雾更浓了,她的意识开始模糊,却听见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陆承宇的来电铃声,那首《月亮代表我的心》,他们高中时一起在教室唱过的歌。
“接不了了。”她对着空气笑,指尖轻轻碰了碰手机,“等我出去,要罚你唱十遍。”
镇外排水渠出口的路灯被浓烟熏得昏黄。
陆承宇的右手腕缠着浸血的绷带,是刚才在排污管里被锈蚀的铁皮划的。
医生举着碘伏棉签要给他消毒,他却一把推开,棉签“啪”地掉在泥里。
“晚秋还在里面!”他的声音带着破音,抓过旁边武警的对讲机,频道里全是噪点,“周慕云放了火!档案馆要塌了!”
“陆先生,您需要——”
“需要什么?”他转身吼,眼眶红得像要滴血,“需要站在这儿看她被烧死?”他夺过停在路边的摩托钥匙,跨上去时才发现自己还穿着被污水浸透的衬衫,“我八岁时跟我爸来修排污管,知道档案馆后墙有个狗洞,能爬进锅炉房。”
对讲机突然响了。
刘队的声音混着电流:“陆承宇,上级批准你协助营救,但——”
“但什么?”他拧动油门,摩托“轰”地冲出去,“但不准我当人?”他关掉对讲机,风灌进耳朵,他却听见林晚秋的声音在喊:“承宇,别犯傻。”可这一次,他偏要犯傻。
档案馆东侧围墙外,刘队的战术手套沾着墙根的泥。
他蹲下身,用战术手电照向地面——一串布鞋印,鞋尖朝里,后跟的泥渍还没干。
“赵婶。”他低声说,喉咙发紧。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