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心阁庭院,死寂被沉重的呼吸和压抑的啜泣撕开。焦灼与血腥的气息尚未完全散去,却已被老槐树流淌的、愈发黯淡却依旧执着的翠绿光华温柔地包裹、抚慰。无数代表“技抵宿金”的微光纹路在青石板上、在廊柱间、在残破的檐角下静静闪烁,如同无数双无声守望的眼睛。
阿雀跪在叶书冰冷的身体旁,小小的肩膀剧烈地耸动,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叶书凝固着决绝守护神情的脸上,晕开一片湿痕。她的哭声撕心裂肺,是这劫后余生里最尖锐的痛楚。
林婉将苏雅轻轻放在老槐树下最柔软的草地上,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一件稀世瓷器。苏雅的脸苍白得近乎透明,嘴唇毫无血色,唯有唇角残留的刺目猩红和胸襟上大片洇开的血渍,昭示着方才那一击“梅魂凝刃·破厄”所付出的惨烈代价。她心口的位置,翠玉莲纹印记黯淡得如同蒙尘,而那半枚玉佩烙印——那道维系着她与江屿最后渺茫联系的时空印记——此刻清晰地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细微却连绵不绝的“咔…咔…”声,如同灵魂深处绝望的呻吟,每一次都让她脆弱的身体随之轻颤。
林婉单膝跪在苏雅身侧,冰蓝的眸子死死盯着那濒临破碎的玉佩烙印,指尖凝聚起最后一丝微弱的冰寒气息,小心翼翼地试图封堵那些蔓延的裂痕。然而,那源自时空法则的碎裂,又岂是她这强弩之末的冰魄之力能够阻止?冰蓝的气息刚一触碰到裂痕边缘,便被一股无形的湮灭之力无声吞噬。
“呃…”林婉闷哼一声,本就惨白如纸的脸色瞬间又灰败了几分,强行施展【冰魄燃魂·注灵】的反噬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啃噬着她残存的魂元,眉心的红痕黯淡得几乎消失。她猛地咳出一口淡蓝色的冰血,溅落在苏雅素雅的旗袍下摆,迅速凝结成细小的冰晶。
“林…婉…”苏雅艰难地睁开眼,视线模糊地聚焦在林婉嘴角那抹刺眼的冰蓝上,声音微弱得如同叹息,“别…浪费…”
“闭嘴!”林婉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冰蓝的眼眸深处翻涌着焦灼与刻骨的痛楚,“玉佩…不能碎!否则…否则江屿…”她说不下去,那个名字像一把烧红的刀子,狠狠扎进两人心头。
“叶书…”苏雅的目光艰难地转向庭院边缘,阿雀悲恸的身影旁,那具凝固的守护者之躯。
林婉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霜白的长发无风自动,一股冰冷的悲恸与决然在她眼中凝结。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的腥甜,对阿雀沉声道:“阿雀,带叶书过来…到槐树下。”
阿雀闻声,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小脸上浮现出一种超越年龄的坚毅。她小心翼翼地抱起叶书冰冷僵硬的身体,步履蹒跚却无比坚定地走向老槐树。每一步都沉重无比,仿佛背负着一座无形的山。
当叶书的身体被轻轻放置在苏雅身旁的草地上,老槐树垂落的翠绿光丝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微微摇曳起来,发出低沉的、如同叹息般的沙沙声。庭院中流转的“技抵宿金”光纹也骤然明亮了几分,如同无数萤火虫汇聚而来。
林婉跪坐在叶书身侧,闭上双眼,双手轻轻覆盖在他冰冷的额头上。她的气息微弱到了极点,如同风中残烛,但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对逝去同伴的哀悼与对家园守护的执着意念,却前所未有的清晰。
**【技抵·肆佰柒拾捌·冰魄凝魂·归寂】!技起!源于林婉对牺牲同伴叶书的无尽哀思与守护栖心阁魂灵安息的意志(技起),成于引动体内残存的冰凰本源与栖心阁地脉共鸣,化为至纯的冰魄归寂之力(技成)!目标——暂时凝封叶书遗骸,隔绝腐朽,守护其最后尊严(技现)!技行中!**
一股极淡、却蕴含着永恒寂静意味的冰蓝微光,从林婉覆盖在叶书额头的手掌下弥漫开来。冰光如同有生命的薄雾,缓缓流淌过叶书周身,所过之处,他沾染尘土血污的衣衫变得洁净,凝固的神情仿佛被永恒定格在守护的坚毅一刻,身体表面覆盖上一层薄如蝉翼的冰晶,散发出清冷而安详的气息。庭院中弥漫的悲伤,似乎被这层冰晶短暂地隔绝、沉淀。
**【技抵·肆佰柒拾捌·冰魄凝魂·归寂】!技成!叶书遗骸成功凝封(技成)!技行毕!**
做完这一切,林婉的身体剧烈一晃,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地倒向一旁,被眼疾手快的阿雀死死扶住。她靠在阿雀瘦小的肩膀上,急促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寒的血气,冰蓝的眸子死死盯着苏雅心口那不断发出碎裂声响的玉佩烙印。
“老…槐…”苏雅仰望着头顶那庞大却明显黯淡了许多的树冠,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向这栖心阁的地脉核心发出了呼唤,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嗡——!
整棵老槐树猛地一震!垂落的万千翠绿光丝骤然明亮,如同无数碧玉丝绦垂落,轻柔地缠绕上苏雅的身体,尤其是她心口那濒临破碎的玉佩烙印处!温暖、浑厚、蕴含着磅礴生机的力量,如同大地母亲的乳汁,源源不断地涌入苏雅枯竭的经脉和识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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