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城之墙初垒,三尺高墙流淌着土黄银辉,血符金篆玉筋交织,将归墟死寂的寒风死死挡在莲心居外。一股久违的、源自大地的安稳与温暖气息,如同无形的暖流,浸润着墙后每一寸破碎的空间,抚慰着每一个伤痕累累的灵魂。柳七娘透支的身体微微一颤,仿佛干涸的河床渗入了涓涓细流;温砚翻腾的气血被这股厚重的力量缓缓抚平;昏迷的阿阮紧蹙的眉头似乎松开了些许;就连濒死呓语的老灯匠,那急促而破碎的喘息也奇迹般地平稳了一瞬。
【老石匠·技叁·心垒·铭基】技止!心城初基已成!
然而,这短暂的喘息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栖心阁外,那片被【温砚·技叁贰·字匠手·破邪·斩】、【老篾匠·技贰捌玖·玉筋经纬·缚】以及【阿阮·技叁叁贰·七弦溯光·烬鸣】合力击溃的湮灭洪流,其溃散后残留的虚无气息并未真正消失。它们如同跗骨之蛆,粘稠、阴冷、充满恶意,在破碎的前庭瓦砾与扭曲的空间裂痕间翻滚、凝聚、低吼。失去了琴音与金篆玉丝的持续压制,这股沉寂的归墟之力如同苏醒的远古凶兽,开始酝酿着更凶戾的反扑!
呜——!
凄厉的风啸骤然拔高,不再是单纯的倒灌寒风,而是裹挟着无数亡魂尖啸般的湮灭余音,狠狠地撞击在那道新生的心城之墙上!
轰!
土黄与银辉交织的光墙猛地一颤,表面铭刻的血符与金篆剧烈闪烁,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刚刚弥合些许的地基再次发出细微的崩裂声!墙后那股令人安心的暖意瞬间被削去大半,冰冷的死寂感重新如潮水般涌来!
老石匠魁梧的身躯剧烈一晃,“噗”地喷出一大口带着暗金光泽的鲜血!他本就因【老石匠·技贰·心垒·血引】技行中而大量失血,此刻强行以精血铭刻三砖,根基已是摇摇欲坠。反噬之力顺着心垒的联系狠狠冲击着他的神魂与肉身,那张黝黑如古铜的脸瞬间褪尽血色,布满风霜刻痕的皮肤下,血管根根爆凸,仿佛随时会炸裂开来。他完好的右臂颤抖着,几乎抓不住下一块青砖。
“老石头!” 温砚目眦欲裂,强撑着想要站起,却因【温砚·技叁贰·字匠手·破邪·斩】技止后的巨大消耗而再次跌坐,只能嘶声提醒,“墙…根基不稳!归墟余孽在反噬!”
“撑住!老疙瘩!” 老篾匠也焦急万分,挣扎着想要再次催动玉筋丝,但他骨折的手臂剧痛钻心,【老篾匠·技贰玖零·玉筋经纬·连】技止后残余的力量根本无法凝聚。
苏雅的心猛地揪紧。心口莲影烙印处传来的悸动感越发清晰——那不是生机,而是来自归墟深处、针对这“心城”雏形的冰冷恶意!她清晰地感觉到,随着心墙遭受冲击,自己手腕处被划开的石皮下,那灰白色的石髓中流淌的银色光丝,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抽取,顺着某种玄奥的联系,源源不断地注入那堵三尺矮墙之中,竭力维持着其不散!代价是,她脖颈、肩头乃至后背蔓延的灰白石纹,那冰冷僵硬的速度,在献出那滴心血后短暂的迟滞之后,竟以更甚从前的速度,无声而坚定地向上侵蚀!石质的冰凉感已经蔓延过下颌线,向着脸颊攀爬!
“苏雅!” 江屿低沉的呼唤带着无法掩饰的惊痛。他覆在她手背上的手传递过来的守护之力【江屿·技肆·时砂溯洄·初醒】技行中!陡然增强,试图延缓那恐怖的石化进程。银眸中沉淀的沧桑被剧烈的痛楚取代,他清晰地“看”到,那代表苏雅生命与灵魂本源的光辉,正被灰白的石质急速吞噬、覆盖。
“没…没事…” 苏雅的声音如同砂石摩擦,异常滞涩艰难。她努力想对江屿扯出一个安抚的微笑,但石化的嘴角只能僵硬地牵动一下。她的目光越过江屿担忧的脸庞,死死锁定在那堵摇曳的心墙和老石匠浴血的身影上,心念如磐石:“心城…不能垮!栖心???需要它!” 莲心契的烙印在她灵魂深处灼灼燃烧,守护的意志前所未有的纯粹与决绝。
就在这时——
“咳咳…咳…” 角落里,老灯匠那如同破风箱般的剧烈咳嗽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急促、濒死!他枯槁的身体猛地弓起,又重重砸落,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乌黑污血喷溅在冰冷的地面上。回光返照的潮红迅速从他脸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死灰般的青白。
“灯…灯芯…第三…芯…” 他涣散浑浊的眼珠艰难地转动,似乎想寻找什么,枯瘦如柴的手指指向的方向,赫然是那堵新生的心城之墙!“心城…无灯…如…如盲…守不住…万…万古…寂…”
“灯老!” 柳七娘刚给阿阮做完最后的包扎【柳七娘·技叁零捌·青木引·续断·指】技止!,闻声肝胆俱裂,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染血的手再次捻起金针,【柳七娘·技叁零陆·银针渡·燃薪】残余之力催动!试图强行吊住他最后一口气。但金针刺下,如同泥牛入海,老灯匠的生命之火已如风中残烛,摇曳欲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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