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内,东厢房。
红柳斜倚在铺着软绒的贵妃榻上,穿着一身崭新的石榴红遍地金通袖袄,头上珠翠环绕,脸上带着志得意满的笑容。她身边摇车里躺着的,正是她刚刚满月不久的儿子,苏承志亲自取名为“苏耀祖”。
老来得子,苏承志的喜悦几乎冲昏了头脑。他大手一挥,不仅让柳姨娘亲自操办,为红柳和儿子大摆了三日的筵席,风光无限,更是直接将红柳抬为了姨娘,地位仅次于柳姨娘。东厢房的用度、摆设,一时间甚至压过了主母所在的正房。
“耀祖,娘的乖耀祖……”红柳逗弄着儿子,看着那白胖的婴孩,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野心和畅快。她终于在这深宅大院里生下了儿子,母凭子贵,连苏承志如今都几乎夜夜宿在她这里,对西厢房的柳姨娘和那两个女儿,更是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享受着下人的奉承,享受着苏承志毫不掩饰的偏爱,只觉得前程似锦,往日对西厢房的那些刁难和算计,如今看来都显得微不足道。她们?不过是自己脚下即将被彻底踩入泥泞的垫脚石罢了。
然而,浮华的泡沫,终究有破裂的一天。
随着苏耀祖一天天长大,褪去了初生婴儿的模糊轮廓,眉眼渐渐清晰,苏承志心中那点初得子的狂喜慢慢沉淀后,一丝若有若无的疑虑,如同水底的暗草,开始悄然滋生。
他仔细端详着儿子的脸,试图从中找到自己或是红柳的影子。红柳容貌艳丽,眉眼飞扬;他自己虽年近不惑,但轮廓犹在。可这孩子的眉眼……却与他和红柳皆无半分相似之处,反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陌生感。鼻子、嘴巴,也找不到熟悉的痕迹。
起初,他只当是自己多心,孩子还小,长相未定。可当苏耀祖满周岁,容貌基本定型后,那份疑虑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府中偶尔也有下人窃窃私语,虽不敢明言,但那异样的眼神,还是刺痛了苏承志敏感的心。
一次,他抱着儿子在院中散步,恰好遇见柳姨娘带着苏婉如和苏婉星从旁经过。两个女孩如今出落得亭亭玉立,气质沉静,尤其是苏婉如,那眉宇间的神态,竟隐约有几分他年轻时的影子。两相对比之下,怀中耀祖那张与他毫无关联的脸,显得格外刺眼。
一股莫名的烦躁和恐慌攫住了他。
他不再像往常那样频繁地去东厢房,而是开始暗中调查。他先是找来当年为红柳诊脉、接生的婆子和大夫,仔细盘问时间细节,并未发现明显破绽。但他心中的疑窦并未消除。
他动用了自己在府外的人脉,开始秘密调查红柳的过去,以及她成为他妾室之前的人际往来。银子如同流水般花了出去,起初并无收获,红柳似乎将过去抹得很干净。
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在苏承志锲而不舍的重金追查下,一条关键的线索终于浮出水面——红柳在入府前,曾与一个在城南开绸缎铺的年轻掌柜过往甚密,甚至有人曾见过他们私下相会。而那个掌柜的容貌,据描述,竟与苏耀祖有着惊人的相似!
苏承志如遭雷击,不敢置信。他派人暗中弄到了那个掌柜的画像,当画像展开在他面前时,他最后一丝侥幸也被彻底击碎——画像上那男子的眉眼、鼻梁,简直就是苏耀祖的翻版!
铁证如山!
一股滔天的怒火,混合着被欺骗的耻辱和戴绿帽的难堪,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
他猛地起身,一脚踹翻了眼前的书案,笔墨纸砚哗啦啦散落一地。他双目赤红,胸口剧烈起伏,如同困兽般在书房内踱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压抑着狂暴怒火的低吼。
“贱人!毒妇!!”他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彻骨的寒意。
他没有立刻发作,而是强压下杀人的冲动,暗中布置人手,盯紧了那个绸缎铺的掌柜和红柳。几天后,便抓到了红柳借口出门上香,实则与那掌柜私会的确凿证据!
这一次,苏承志再也无法忍耐。
他直接带着心腹家丁,闯入了正在对镜梳妆、憧憬着未来富贵生活的红柳房中。
红柳见他脸色铁青,眼神骇人,心中一惊,强笑着迎上来:“老爷,您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红柳娇艳的脸上,力道之大,直接将她打得踉跄几步,跌倒在地,嘴角瞬间渗出血丝。
“贱人!你还敢装糊涂!”苏承志指着她,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颤抖,“说!苏耀祖到底是谁的野种?!你竟敢拿个野种来冒充我苏家的血脉!欺瞒于我!!”
红柳被打懵了,听到“野种”二字,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她还想狡辩,但苏承志直接将那掌柜的画像和查到的证据摔在她脸上。
看着那与自己儿子酷似的画像,以及私会的时间地点记录,红柳彻底瘫软在地,知道一切都完了。她涕泪横流,爬过来抱住苏承志的腿哀求:“老爷!老爷饶命啊!妾身是一时糊涂……是那厮强迫我的……耀祖……耀祖他还小,他是无辜的啊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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