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槌落下的瞬间,宴晚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秦可可侵犯知识产权罪成立,需赔偿原告宴晚经济损失及精神损害费共计八百万元,并于三日内通过全国性媒体公开道歉。”法官的声音在法庭穹顶下回荡,旁听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坐在原告席的宴晚垂眸,指节在米色西装裤上轻轻蜷起——指甲掐进掌心的钝痛,让她确信这不是三年来无数次在梦里出现的场景。
“宴小姐。”助理小周的手覆在她手背,“该上台了。”
发布会现场的镁光灯比法庭亮十倍。
秦可可被经纪人半架着推上台时,睫毛膏哭成两道黑痕,白色连衣裙前襟还沾着早上撞翻的咖啡渍。
她抓着话筒的手指泛青,喉结动了动,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我承认自己伪造了版权合同,也雇佣水军抹黑宴晚……”她的额头几乎贴到红色地毯,尾音被哽咽扯得支离破碎,“三年前在巴黎高定周,是我买通工作人员调换了她的设计稿;去年‘抄袭已故设计师’的谣言,是我让公关团队买的热搜……我错了,请原谅我。”
宴晚站在台侧的阴影里,看着这个曾经把咖啡泼在她设计图上的女人。
那时秦可可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香水味呛得人睁不开眼,说“你这种替身也配搞设计”;现在她膝盖压着地毯的褶皱,后颈的碎发被冷汗黏成一绺,倒像被踩碎的香水瓶,只剩廉价的残味。
“宴小姐,您愿意接受道歉吗?”主持人把话筒递过来。
宴晚伸手接过,指腹擦过被秦可可哭湿的话筒边缘。
她想起昨天在医院,母亲攥着她的手说:“晚晚,妈妈能等到这一天,真好。”又想起三年前暴雨夜,她跪在沈时烬办公室地毯上,求他借手术费,他却把她的设计稿摔在脸上:“昭昭的东西,轮得到你指手画脚?”
“道歉是你的事。”她的声音比镁光灯还冷,“原不原谅,是我的事。”
台下忽然骚动起来。
穿连帽衫的女孩小唐挤到第一排,举着手机喊:“我有证据!”视频里,秦可可在后台撕毁一叠文件,动作慌乱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碎纸片簌簌落在她镶钻的高跟鞋旁。
“刚才我在后台等签名,用手机录的。”小唐红着眼眶,“摄像头拍得清清楚楚!”
直播间弹幕瞬间被“实锤”“活该”刷屏。
秦可可突然尖叫着扑向小唐,却被安保架住。
她的指甲在小唐胳膊上划出红痕,哭嚎声盖过了现场的嘈杂:“是季明远让我做的!他说只要搞垮宴晚,就给我盛霆的代言……”
宴晚的瞳孔微微收缩。
季明远的名字像根细针,扎破了她刻意维持的平静。
三天前助理查到,那些“宴晚抄袭”的水军账号,注册IP全部指向季氏旗下的广告公司;昨天法院调取的监控里,调换设计稿的工作人员,上个月刚签了季氏的劳动合同。
“叮——”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宴晚摸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心脏漏跳一拍。
未读短信来自一串陌生号码,只有一张照片:雨幕中的黑色轿车,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急促的弧。
照片左下角的定位,是发布会场馆地下停车场。
她抬头看向玻璃幕墙外。
雨还在下,模糊了对面写字楼的霓虹。
有个穿黑西装的身影正穿过旋转门,雨水顺着发梢滴在领口,像道没擦干净的泪痕。
他走得很急,却在离玻璃五步远的地方顿住,仰头望向发布会的巨幅投影——上面正放着《归墟》系列的走秀视频,模特颈间的珍珠项链,是宴晚照着母亲年轻时的旧照片设计的。
“宴小姐?”主持人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场。
宴晚按下手机电源键,屏幕熄灭前的最后一秒,她看见短信末尾的备注:沈时烬。
会场的空调突然调高了温度。
她解开西装第一颗纽扣,指尖触到颈间的银坠——那是母亲病发前送她的,里面嵌着她和妹妹宴昭的婴儿照。
照片边缘有些毛边,是三年来她无数次摩挲留下的痕迹。
“接下来是媒体提问时间。”主持人的声音像隔了层毛玻璃。
宴晚望着台下举起的无数话筒,忽然想起沈时烬昨天在电梯里说的话。
那时他攥着她的手腕,指腹蹭过她设计稿上的笔痕,声音低得像叹息:“《归墟》里那朵并蒂莲,是不是……”
“是我和昭昭小时候种的。”她抽回手,“在老房子后院。”
现在老房子早就拆了,后院的茉莉却在她的设计稿里开了三年。
手机又震了一下。
这次是微信提示,来自“沈时烬”:【我在一楼大厅。】
宴晚望着玻璃幕墙外的身影。
他站在伞棚下,雨水顺着伞骨砸在地上,溅湿了他的裤脚。
有记者注意到他,举着相机跑过去,却被安保拦住。
他转头看向这边,隔着模糊的玻璃,宴晚还是看清了他发红的眼尾——像极了三年前她第一次给他看设计稿时,他摔门离开前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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