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伟将那本烫金相册平摊在客厅的茶几上,周围的人都自觉地围拢成一个圈,连呼吸都放轻了些。相册的塑封膜上还留着天宇刚才滴落的泪痕,在泛黄的照片边缘晕开一小片模糊的水渍,倒像是给这张老照片添了点鲜活的生气。
“大家看这里。”张伟的手指轻轻点在照片后排靠右的位置,那里正是天宇方才确认过的“陈默”——不,现在该叫他李天宇了。他用指腹摩挲着照片上少年的轮廓,“你们仔细看他的眉眼,这眉骨的弧度,还有眼角那颗不太明显的小痣……”
众人顺着他的指尖看去,照片上的少年虽然低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半张脸,但露出的眉眼线条确实与眼前的天宇如出一辙。尤其是眼角那颗米粒大的痣,在照片里若隐若现,而此刻天宇微微抬眼时,同样的位置也有一颗,只是随着年龄增长,颜色稍稍深了些。
“还有这里。”张伟又指向照片中少年的左手,他正悄悄拽着旁边同学的衣角,手指的姿势有些僵硬,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天宇,你现在紧张的时候,是不是还会下意识攥紧旁边人的衣服?”
天宇愣了一下,低头看向自己的手——不知何时,他的指尖正轻轻勾着身旁美嘉的袖口,这个小动作与照片里的少年重合在一起,连他自己都没察觉。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手,耳尖泛起红意:“……是,改不掉。”
“这就对了!”张伟一拍大腿,语气难掩激动,“还有他校服领口的扣子,总是扣到最上面一颗,说这样‘规矩’,你今天穿的衬衫,扣子不也扣到顶了?”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天宇的衬衫上,果然,从领口到下摆,每颗扣子都系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照片里的少年也是如此,蓝白相间的校服被他穿得像制服,连袖口都扣得严严实实。
“还有还有,”美嘉突然想起什么,指着照片背景,“教学楼门口那棵老槐树,天宇你上次画素描时,是不是特意把树疤画得特别清楚?你看照片里的槐树,那个歪歪扭扭的树疤,和你画里的一模一样!”
天宇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照片角落的槐树上确实有个显眼的树疤,像只蜷着的小猫。他想起自己上周画速写时,确实对着窗外的槐树描摹了很久,尤其是那个树疤,总觉得莫名亲切。原来不是巧合,是刻在记忆里的熟悉。
“再看他手里的笔。”一菲凑近照片,“笔帽是黑色的,笔杆上贴了块透明胶带,你现在用的那支钢笔,是不是也贴了胶带?”
天宇下意识摸向口袋,掏出随身携带的钢笔,笔杆中段果然缠着圈透明胶带——那是他高中时不小心摔弯了笔杆,用胶带固定后一直没舍得换。他将钢笔放在照片旁比对,连胶带缠绕的角度都惊人地相似。
一个个细节像拼图一样被拼凑起来,照片里的“陈默”与眼前的李天宇,在众人的注视下逐渐重叠。那些藏在习惯里、刻在骨头上的细节,比任何名字都更有说服力。
“其实……”天宇深吸一口气,像是终于卸下了千斤重担,声音带着释然的轻颤,“我转学后改了名字,是因为家里出了点事,爸妈怕我被人指指点点,才换了城市、改了姓氏。但我一直没忘老槐里的日子,没忘你们……”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张伟身上,眼里闪着泪光:“张伟,你当年总借我的数学笔记,却总在上面画小人;美嘉,你总抢我带的早餐,说‘替我尝尝咸淡’;一菲,你作为班长,每次自习课都瞪我,却偷偷把我被没收的小说塞回我抽屉……”
“还有林晓,”他顿了顿,声音软了下来,“她总揪我辫子——哦不,是揪我头发,说我‘头发太长像女生’,却在我被欺负时第一个冲上去帮我打架。她转学那天,我去送她,她塞给我一个平安结,说‘到了新地方也要好好的’,那个平安结,我现在还挂在钥匙串上。”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上面果然挂着个褪色的红绳平安结,边角已经磨得发亮。
张伟看着那个平安结,突然从自己的钥匙串上也解下一个一模一样的:“她也给了我一个,说‘你们俩要好好当朋友’。我找了你这么多年,每次看到这个平安结,就想着说不定哪天能再见到你。”
两个平安结被放在一起,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上面,红绳泛着温暖的光泽。
“所以,你真的是李天宇?”美嘉的声音带着哽咽,眼眶红红的,“那个总帮我讲物理题,说‘这个公式要画图才好懂’的李天宇?”
天宇笑着点头,眼里的泪却掉了下来:“是我。当年你物理考了倒数,哭着说要放弃,还是我拉着你去办公室找老师补课的。”
“你还说我!”美嘉又气又笑,伸手拍了他一下,“你当年作文总被老师当范文念,却非说‘是抄的杂志’,嘴硬得很!”
一菲也笑了:“我记得你总在笔记本上画漫画,画的全是咱们班同学的糗事,被我没收过三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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