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内阴风穿隙,裹挟着崖边的湿冷潮气,卷得壁上苔藓簌簌剥落。
沈如晦指尖触到萧珣肩头的衣料,已是一片黏腻的温热,那温热混着铁锈般的腥气,刺得她心口骤然紧缩。
她咬牙扯开染血的玄色劲装,弩箭入肉三分,箭簇泛着青黑光泽,显然淬了剧毒。
萧珣额角青筋突突直跳,冷汗顺着下颌线滑落,砸在洞内凹凸不平的石地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却依旧伸手按住她慌乱的手,声音虽低哑,却稳如磐石:
“无妨,这点伤,死不了。”
沈如晦抬眸望他,烛光从洞外斜斜照进来,映得他脸色苍白如纸,唇瓣却依旧抿成一道坚毅的弧线。
沈如晦迅速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巧的锦盒,里面盛着她早年间在冷宫时,从一位老御医遗留的药箱中寻得的解毒散。她倒出白色药粉,小心翼翼地撒在萧珣的伤口周围,指尖触及他滚烫的肌肤,能清晰感受到他胸腔内沉稳有力的心跳。
“王爷的身体,似乎并不孱弱。”
她一边用干净的布条缠绕伤口,一边状似无意地开口,目光却紧紧锁住萧珣的眼眸。
萧珣喉结滚动了一下,眸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一抹幽深的笑意,带着几分自嘲与坦诚:
“若不装得体弱些,这靖王府,怕是早已成了他人眼中的钉,肉中的刺。”
“陛下猜忌?”沈如晦追问。
“帝王心术,向来如此。”
萧珣轻叹一声,目光飘向洞外,雨丝不知何时又淅淅沥沥落下,打在洞口的岩石上,
“当年我率军出征,虽侥幸得胜,却也‘伤了根本’,索性顺水推舟,扮起这病秧子,倒也清静。”
沈如晦心中了然。皇帝向来忌惮手握兵权的宗室,萧珣这般做法,竟是以退为进的自保之策。她忽然想起嫁入靖王府后,数次遇险,总有不明身份的人暗中相助,想来便是他暗中布防的势力。
“那影卫,也是王爷的手笔?”
“王妃聪慧。”
萧珣眸中闪过赞赏,伸手替她拂去鬓边沾染的草屑,指尖不经意间触到她的耳廓,两人皆是一怔。
洞内气氛瞬间变得微妙,唯有洞外的雨声与彼此的呼吸声交织。
沈如晦脸颊微热,慌忙移开目光,继续打理着萧珣的伤口,声音低了几分:
“王爷既已无碍,我们需尽快离开此处。北狄王后与丞相勾结,必然还有后招。”
萧珣颔首,正要起身,却忽然闷哼一声,脸色愈发难看。那淬毒的弩箭毒性甚烈,即便敷了解毒散,毒素依旧在缓慢蔓延,顺着血脉游走,四肢渐渐泛起麻木之感。
“王爷!”
沈如晦急忙扶住他,心中焦急万分。
就在此时,洞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北狄士兵的吆喝声,显然是追兵已至。
沈如晦心中一紧,目光迅速扫过山洞四周,忽然瞥见洞壁角落有一道极隐蔽的裂缝,裂缝狭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不知通向何处。
“这边走!”
她当机立断,扶着萧珣向裂缝处移动。
裂缝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仅能靠着指尖触摸岩壁前行。岩壁湿滑,布满了尖锐的石笋,稍不留神便会被划伤。沈如晦走在前面,用手中的烛台照明,烛火摇曳,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
“小心脚下。”
萧珣低声提醒,尽管身体不适,依旧紧紧护着她的腰肢,以防她摔倒。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透出一丝微光。两人加快脚步,走出裂缝,竟是一处隐蔽的山谷。山谷内开满了不知名的野花,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夹杂着泥土与花草的芬芳。
山谷中央有一汪清泉,泉水清澈见底,倒映着漫天星子。
沈如晦扶着萧珣在泉边坐下,正要取水给他清洗伤口,却见萧珣忽然指向泉边的一块巨石:
“王妃你看。”
沈如晦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巨石上刻着一行模糊的字迹,像是用利器所刻,历经风雨侵蚀,已然辨认不清。她走近细看,借着烛火的光芒,勉强认出几个字:
“如懿于此,留印待寻”。
“如懿!”沈如晦心头一震。母亲什么时候来过这里?没想到母亲竟会在此处留下字迹。
她绕着巨石仔细查看,忽然发现巨石侧面有一个凹槽,凹槽形状与她怀中的梅花印恰好吻合。沈如晦心中一动,取出那枚温润的梅花印,轻轻嵌入凹槽之中。
“咔哒”一声轻响,巨石缓缓转动,露出一个幽深的洞口。洞口内弥漫着一股陈年的霉味,夹杂着淡淡的檀香。沈如晦与萧珣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期待。
“进去看看。”
萧珣撑着石壁站起身,尽管伤口依旧疼痛,眼神却愈发锐利。
洞口内是一条狭窄的通道,通道两侧的墙壁上每隔几步便有一盏油灯,沈如晦点亮油灯,昏黄的光线照亮了前行的路。通道尽头是一间石室,石室不大,陈设简单,仅有一张石桌、一把石椅,以及一个靠墙的木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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