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身影,跌跌撞撞,像只被猛禽追捕、吓破了胆的小鸟,狼狈不堪地冲过了绿爪部落外围那几乎形同虚设的警戒线,一头扑向部落最核心的龙爪大厅。来者正是术士首领莎莉娜·暗鳞。此刻的她,哪里还有半点往日的阴沉与高傲?
她那身象征身份的鳞片斗篷,如今已成了破烂的布条,胡乱挂在身上,沾满了干涸发黑的血迹和污泥。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苍白得像洞穴里的盲鱼,唯一能看到的颜色,就是那双因为极度恐惧而几乎要瞪出眼眶的竖瞳里布满的血丝。她累坏了,也吓坏了,甚至连保持基本行走的力气都没有,几乎是手脚并用,极其难看地爬上了龙爪大厅前那几级冰冷的石阶。
守在门口的两名狗头人战士当然认出了她,但却被她这副从未有过的狼狈相,以及她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浓得化不开的恐惧给彻底镇住了,一时间竟忘了上前搀扶,也忘了按规矩行礼和通报。
“长老……大长老!快!!” 莎莉娜用尽最后力气嘶喊出来,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跑岔了气的喘息而完全变了调。她根本等不及通报,直接用肩膀撞开了那扇虚掩着的、刻满了复杂龙形图腾的厚重木门,连滚带爬地扑进了光线昏暗的大厅里。
龙爪大厅内,中央的篝火还在燃烧,跳动的火苗却仿佛失去了所有温度,映照在周围狗头人脸上,只留下一片冰冷的阴影。首席长老格鲁姆·石痕正拄着他那根镶嵌着暗紫色水晶的骨杖,和几位留守部落、年纪较大的狗头人商议着事情。莎莉娜这副鬼样子突然闯进来,让所有在场者都吓了一跳,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莎莉娜?!你怎么搞成这样?布拉格呢?其他人呢?” 格鲁姆长老那双黄色的眼眸瞬间变得无比锐利,死死盯住她,心里咯噔一下,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莎莉娜·暗鳞看到长老,“扑通”一声直接跪倒在地,整个身体因为后怕和脱力而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她艰难地抬起头,竖瞳里倒映着篝火的光,但那光芒却穿透不了她眼中那层厚厚的恐惧阴影。
“死了……全都死了!!” 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话都说不利索了,破碎的词语混合着拉风箱一样的喘息,断断续续地往外蹦,“那个魔熊洞穴……根本就是个陷阱!里面是空的……只有一只……一只哥布林!然后……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块石头突然碎了……涌出来好多……好多黑暗!是深渊的气息!太可怕了!!”
她双手胡乱地在空中比划着,徒劳地想要描述出那种语言难以形容的恐怖景象。
“怪物!那只哥布林……当场就变成了一个怪物!白银阶的!速度快得……快得眼睛根本跟不上!我们的暗影枷锁、虚弱诅咒……所有法术砸在它身上,一点用都没有!像石头沉进了水里!拉索克(一名术士)第一个……他离得最近,胸口直接被……被抓穿了!卡古(一名战士)想上去挡住,结果……结果喉咙被整个撕开……”
她像一个坏掉的留声机,机械地、一个一个地报出同伴的名字和他们惨烈的死状。每说出一个名字,大厅里的空气就凝固一分,温度就降低一度。格鲁姆长老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握着骨杖的手因为用力,指节微微发白,连带着杖身都在轻轻颤抖。
“最后……最后是布拉格……他为了让我有机会逃走……他……他用了……用了那个!” 说到最后,莎莉娜的声音已经变成了绝望的、断断续续的呜咽,充满了负罪感,“他喝了龙血!他……他也变成了怪物……一个龙血怪物!和那个深渊怪物……打得天翻地覆,连洞穴都撞塌了……我……我才能……”
她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彻底瘫软在地,只剩下压抑不住的、混合着极致恐惧与深深负罪感的抽泣声,在大厅里回荡。
整个龙爪大厅,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篝火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和莎莉娜那令人心碎的抽泣在空气中交织。九名部落精锐,包括备受尊敬的战斗首领布拉格,近乎全军覆没!而且死得如此凄惨,甚至出现了只在古老禁忌卷轴里才提到过的龙血变异和深渊魔物!这个消息,像一口千斤重的丧钟,狠狠地、缓慢地敲在每一个留守狗头人的心口上,震得他们灵魂都在发颤。
格鲁姆长老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抽走了几十年的生命力,他痛苦地闭上双眼,连他那身灰白色的毛发都似乎失去了往日的光泽,显得黯淡无光。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睁开眼,眼中不再是平日里那种深思熟虑的睿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以及被逼到绝境后不得不做出的决断。他的目光越过众人,投向大厅后方那面最为巨大、雕刻着最为繁复古老龙形图案的岩壁——那里,有一扇常年紧闭、几乎与岩壁融为一体的厚重石门。
他深吸一口气,举起了手中的骨杖。用杖端那颗暗紫色的水晶,带着一种独特而古老的韵律,不轻不重地,在地面上叩击了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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