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文吏的身体瞬间僵直,脸色变得惨白如纸,瞳孔因极致恐惧而放大。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护卫的手指微微用力。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中年文吏的额头瞬间布满冷汗,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却硬生生咬紧了牙关,没有发出一声痛呼。他眼中充满了哀求。
那护卫面无表情,搭在他肩上的手松开了,只是冷漠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退回了阴影之中。
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石火,除了附近寥寥几人,甚至没有引起大多数埋头工作的文吏的注意。即便有人看到,也立刻如同受惊的鸵鸟般,将头埋得更低。
空气中那几根波动的规则丝线,缓缓恢复了平静。
那名中年文吏颤抖着伸出左手,用几乎无法动作的右臂,艰难地重新握稳了笔,蘸了墨,继续抄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是他的脸色灰败,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难以掩饰的痛苦。
谢昭的后背,瞬间被一层冷汗浸透。
他看懂了。
那个文吏,只是轻微地动了一下,可能只是无意识的动作,却触犯了某种关于“仪态”或“静默”的文字规则。
惩罚立刻降临——肩骨碎裂。
不致命,却足够痛苦,足够形成威慑。
精准,高效,冷酷。
这就是桓温府邸的规则。没有台城那般疯狂直接的吞噬,却更加无处不在,更加精细恐怖,将人的尊严与肉体,都置于文字与权力的绝对掌控之下。
一种冰冷的愤怒,混杂着强烈的警惕,在谢昭心中升起。
这不再是战场,这是监狱,是文字编织成的、无形的奥斯维辛!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扫过案几上的文书。大多是些普通的往来公文、账目记录。但他注意到,其中夹杂着几份用朱砂标红的简牍,内容似乎涉及军备、粮草调动,以及……一些官员的任免评语。
这些文书,或许蕴含着有用的信息。
他伸出手,想要拿起一份朱批简牍仔细查看。
然而,他的手指刚刚触及冰凉的竹简——
嗡!
他眉心那残存的规则之瞳碎片,再次传来一阵微弱却尖锐的刺痛!
与此同时,他清晰地“看到”,数根代表着“禁”、“秘”含义的金色文字丝线,从那份朱批简牍上蔓延出来,如同被惊动的毒蛇,瞬间绷直,指向他的手指!
强烈的危机感如同冰锥刺入大脑!
谢昭的手指如同触电般猛地缩回!
好险!
这些朱批文书,本身就带有强大的规则限制!以他此刻的身份和状态,贸然探查,恐怕立刻就会引来比那碎肩更可怕的惩罚!
他缓缓吸了一口冷气,将目光从那些朱批简牍上移开,落回自己面前那摊开的、需要抄录的普通公文上。
大脑在飞速运转。
社会学模型开始构建:桓温,东晋权臣,觊觎皇位,欲求九锡。这座府邸是他的权力核心,一切规则都服务于他的野心。文字在这里既是工具,也是武器,更是牢笼。底层文吏如同耗材,需绝对服从,稍有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那么,生存的第一步,就是绝对顺从表面规则,隐藏自我,观察,学习,直到找到那个“隐藏通关”的线索——《劝进表》的关键漏洞。
心理学屏障加固:抵抗角色记忆中对桓温的恐惧与畸形的感恩,坚守来自二十五世纪的独立思维内核,警惕规则对精神的同化。同时,理解并模仿其他文吏的麻木与顺从,完美融入环境,不做出任何引人注目的行为。
物理学……暂时无用武之地。
他缓缓握起了那支狼毫笔。笔杆微凉,触感陌生。在二十五世纪,所有的文字工作都由AI代劳,人类早已丧失了书写的能力。此刻握着这支原始的笔,他却感到一种千钧般的沉重。
这笔,写下的是文字,也可能……是催命符。
他依照着角色李荀的记忆肌肉,模仿着周围文吏的样子,蘸墨,落笔。
笔尖落在麻纸上,写下第一个字。
就在那墨迹形成的瞬间,他清晰地感觉到,一丝微不可查的规则之力,顺着笔杆,蔓延过他的手指,悄然缠绕而上,如同无形的锁链,又多加了一重。
他心中一凛。
在这里,连书写的行为本身,都在不断加深与这个规则世界的联系,都在不断被同化!
必须尽快找到破局之法!
就在他全神贯注于适应这恐怖新环境时,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尖锐的噪音,如同金属刮擦玻璃,又像是某种扭曲变调的古老乐器嘶鸣,毫无征兆地直接钻入他的脑际!
【世界频道·干扰杂讯——】
断断续续的画面强行插入他的视觉神经,扭曲的声音撕裂了他的听觉!
(区域:北美-毁灭焦土)
【信号混乱,夹杂狂暴的咆哮与拉丁语的诅咒】… “杰克逊选手…冲入了罗马元老院…他撕下了紫袍上的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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