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予初言带着三位看起来不太聪明的合伙人推开香格里拉38楼会议室双开木门时，李泽楷的助理正在调试投影仪。这个梳着油头的年轻人手一抖，激光笔红点在幕布上划出歪斜的轨迹——三位合伙人中，穿恐龙连体睡衣的胖子正把棒棒糖粘在会议纪要本上，戴圆框眼镜的瘦高个抱着笔记本电脑睡得口水直流，唯一看起来正常的长发女生却踩着十厘米细高跟在原地转圈，仿佛在跳某种神秘仪式。
抱歉，他们昨晚调试AR功能到凌晨三点。予初言将牛皮纸袋里的商业计划书抽出来时，紫檀木长桌尽头的李泽楷正用万宝龙钢笔在文件边缘画迷你摩天楼。落地窗外，国贸三期的玻璃幕墙反射着正午阳光，在他定制西装袖口的蓝宝石袖扣上炸开细碎光斑。
予同学的商业计划书很有意思。李泽楷突然将文件推到桌中央，钢笔尖在校园社交生态系统几个字上戳出凹痕，但据我所知，微信月活已经突破4亿，你们凭什么认为大学生需要另一个社交软件？他的粤语尾音像浸了冰的刀锋，割开会议室凝滞的空气。
予初言注意到对方无名指上的铂金婚戒——比记忆中提前半年出现。他突然轻笑出声，身体前倾时帆布鞋在地毯上蹭出细小毛球：李生您结婚时会用微信发请柬吗？还是让助理给每位宾客定制3D全息邀请函？
苏清媛的高跟鞋跟猛地卡进地毯绒毛，她踉跄时手肘撞在赵磊大腿上。这个二百斤的胖子从睡梦中惊醒，张嘴打出的呼噜声惊飞了窗外停在空调外机上的麻雀。
李泽楷的瞳孔在0.3秒内收缩成针尖状。这个19岁少年的眼神让他想起1993年站在曼哈顿交易大厅里的自己——那时他刚用3.2亿港币狙下香港电讯，眼前这个穿着起球卫衣的男孩，此刻却像拿着霰弹枪的华尔街之狼。
添茶。他对着空气吩咐，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划出残影。刚收到的背景调查显示，予初言三个月前还是模拟考总分298的学渣，却在两周内集结了清华计算机系、中传动画学院和港大金融系的失败者联盟。更诡异的是，他银行账户最近三个月的流水显示，有笔200万匿名捐款来自瑞士某私人银行。
500万占股30%。予初言突然将打印好的股权架构图推过去，纸张擦过李泽楷的蓝宝石袖扣，我们需要的不只是钱，还有您在香港科技园的5G基站资源。他特意加重二字，余光瞥见对方握着骨瓷茶杯的手指突然发力——上周《南华早报》刚曝光盈科拓展在港科技园区的招商受阻，某内地科技巨头正虎视眈眈。
年轻人，李泽楷将茶杯放在杯垫正中央，青瓷与柚木碰撞出清脆声响，你知道IDG给同类校园社交项目的估值吗？他报出的数字让苏清媛的珍珠耳坠剧烈晃动，恰好是予初言要价的三倍。
予初言却突然靠回椅背，从帆布包侧袋掏出个印着初音未来的保温杯。枸杞桂圆茶的甜香在空气中晕开时，他指着投影幕布上跳动的3D模型：他们买的是现在380万日活的校园论坛，我们卖的是未来AR社交的入口。屏幕突然闪烁，显示出他们昨夜在清华试点的数据——扫描食堂窗口二维码可查看菜品热量，扫描图书馆座位能看到三年前的占座笔记。
当助理第三次敲门提醒时，予初言正用赵磊的surface演示新功能：扫描教学楼消防栓能调出历年消防演习视频，扫描女厕所门牌会弹出卫生巾自动贩卖机地图。李泽楷突然按住他手腕，婚戒在少年皮肤上压出红痕：400万，占股25%，我要董事会观察员席位。
成交。予初言抽回手时，卫衣袖口滑出半截单身狗手环，红色LED灯在李泽楷眼前明灭。他想起二十年前那个雨夜，父亲李嘉诚在深水湾别墅对他说：商场如赌场，筹码永远要留在自己手里。而此刻，他正把最后一张底牌翻开——股权架构图背面用隐形墨水写着：用户数据存储在瑞士雪山的数据中心，密钥分成三份，分别由清华、港大和中科院的三位教授保管。
窗外，CBD的玻璃森林正在暮色中苏醒。李泽楷望着少年离去的背影，突然发现他的帆布鞋后跟印着改写规则者的英文刺绣。茶凉了，但杯底残留的枸杞，正缓缓渗出暗红色的汁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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