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中队长西乡彦一郎在自己的帐篷里找到了正在擦拭步枪的松野龟吉。
帐篷帘落下,隔绝了外面的风雪声。
西乡彦一郎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脸上全无血色:“松野桑,我们……我们这么做,真的不会有问题吗?这要是被查出来,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松野龟吉头也没抬,继续慢条斯理地擦着枪,声音沙哑而平静:“怎么查?这白茫茫的鬼地方,死个把人比死只蚂蚁还寻常。失足,落马,遭遇流弹……办法多的是。”
他冷笑一声,语气里带着一丝老兵痞的混不吝,“嘿,小子,我告诉你,这种事,只要干了,上头肯定有人能猜到。但那又怎样?他们没有证据!没有证据,谁能动我们第四师团的人?”
看到西乡彦一郎依旧眉头紧锁,双手不安地搓动着。
松野龟吉终于放下枪,转过身,用那双看透世情的眼睛盯着年轻的中队长,语气忽然变得推心置腹:
“我都五十多了,这把年纪,该享受的女人和美酒也都享受过了。真要为了天皇帝国战死沙场,说起来也算光荣,但他妈的那得多不划算?”
他啐了一口,“眼前这一仗,明摆着就是去送死!一点油水捞不到,一点军功挣不着,结果就把这条老命赔在这冰天雪地里?我怎么可能甘心!”
他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却像刀子一样戳向西乡彦一郎的心窝:“连我这种老家伙都这么想,你们这帮刚尝到人生滋味的小年轻心里那点小九九,我用屁眼都能想得出来!
尤其是你,西乡家的少爷,你那个刚过门的小媳妇,叫阿菊是吧?长得那叫一个水灵白嫩,我上次在京都见过一面,那身段……
你小子还没享用几天吧?就被拉到这鬼地方来。万一,我是说万一,你小子运气不好,真在这里‘为天皇尽忠’了……”
松野龟吉脸上露出一丝戏谑:“你猜,你那如花似玉的阿菊,会为你守多久?到时候,不知道会便宜了哪个男人,花你的钱,住你的房,还睡你的老婆,你甘心吗?”
这番话,精准地刺中了西乡彦一郎最深的恐惧,他仿佛真的看到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扣在了自己头上。
只是一刹那,那一点愧疚和犹豫就被恐惧烧得干干净净。
他的脸色由白转红,眼神猛地变得无比坚定和决绝,甚至带上了一丝狰狞。
“我明白了,松野桑。你说得对,我们绝不能死在这里!绝对不能!”
队伍在没膝的积雪中艰难前行了半夜,次日晌午,前方一条蜿蜒的冰河拦住了去路。
还没等西乡彦一郎的队伍完全靠近,就听见河岸边传来一阵异常的喧哗和呵斥声。
西乡和松野龟吉挤到前面,只见冰面破了一个大窟窿,冰冷的河水冒着白汽,几个日军士兵正手忙脚乱地用长杆在窟窿里打捞着什么。
旁边几个伪军向导脸色惨白,瑟瑟发抖。一个带队的日军大尉在一旁气得跳脚大骂“八嘎牙路”。
“怎么回事?”西乡拉住一个看热闹的士兵低声询问。
“报告中尉!是给前田大队带路的向导,过河时冰面突然裂了,人……人没捞上来……”士兵小声回答,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古怪。
西乡和松野龟吉对视一眼,默契地走到远离人群的背风处。
西乡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和紧张,“前辈,看来想到这招的,不止我们一家。这下成功的把握可就大了许多。”
他感觉仿佛找到了志同道合的盟友,肩膀上的压力瞬间轻了不少。
松野龟吉却眯着眼睛,望着河那边混乱的景象,花白的眉毛拧在了一起,低声啐道:“好事是好事……但这帮动手的小崽子,干活也太他妈的糙了!”
“嗯?”西乡一愣。
“你动动脑子,中尉!”松野龟吉用看傻子的眼神瞥了他一眼,“向导走过去,冰面恰好就塌了?皇军士兵走过去就屁事没有?这他妈的是什么河?专门淹支那人,不淹咱们天照大神的子孙?
这巧合假得连河里的鱼都要笑出声了!上头要是真派个明白人来查,一眼就能看出毛病!”
西乡彦一郎刚才那点兴奋立刻被浇灭了,后背惊出一层冷汗:“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松野龟吉冷哼一声,“看着就行!千万别多嘴,也别掺和。这个时候,谁凑上去谁就显得心虚。做得越多,错得越多,咱们可不能惹上这一身骚。让他们自己擦屁股去!”
西乡点点头,“我明白了,我们干我们的,他们干他们的。照这个速度,我看明天就能把这批向导‘解决’得差不多了。”他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丝期待。
“放屁!”松野龟吉猛地打断他,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你小子想死吗?全杀完了,谁带我们回去?这茫茫大草原,没了向导,咱们就跟没了头的苍蝇一样,到时候不用敌人打,饿都能饿死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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