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车在暴雨如注的夜色中疯狂疾驰,车轮碾过积水,溅起一人多高的水幕。车内,林晚星紧握着工具箱冰冷的把手,身体随着颠簸的路面微微摇晃。窗外是模糊倒退的城市光影,耳边是陆砚川低沉而紧迫的叙述,混合着引擎的嘶吼和暴雨砸在车顶的轰鸣。
“……桥墩内部结构复杂,炸弹嵌在主承重钢梁的节点结合处,空间极其狭窄,只能容纳一个人悬绳下去……初步判断是机械定时引信,可能还有防拆装置……雨太大,绳索湿滑,能见度几乎为零……”
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鼓点敲在林晚星心上。图纸泄密的阴霾尚未驱散(刘芳被押走前那怨毒的眼神还在眼前),新的、更致命的危机已如山崩般压来。长虹大桥,这座承载着城西数十万百姓出行希望、即将通车的标志性工程,此刻却像一颗随时会引爆的巨型炸弹!
“还有多久?”她的声音在嘈杂中异常清晰。
“最快十分钟!”陆砚川猛打方向盘,避开一个水坑,车身剧烈倾斜,“排爆组被山体滑坡堵在后面,至少还要两小时!我们是最快能到的!”
十分钟!林晚星闭上眼,强迫自己将图纸泄密、刘芳、二婶这些纷扰彻底压下。眼前只剩下冰冷的钢构、致命的引信、倾盆的暴雨和下方汹涌的江水。她迅速在脑海中勾勒可能的炸弹结构,回忆着接触过的各种引信原理,手指无意识地模拟着拆解动作。工具箱里有限的工具在她脑中飞速过了一遍。
当吉普车一个急刹停在封锁线外时,眼前的景象让林晚星的心再次揪紧。巨大的桥墩在探照灯惨白的光柱下如同沉默的巨兽,暴雨像鞭子一样抽打着它冰冷的水泥身躯。桥墩下方,浑浊的江水在狂风中翻腾咆哮,发出骇人的怒吼。几条粗大的绳索从桥面垂下,在狂风中剧烈摇摆,如同垂死的巨蟒。
“陆队!”一名浑身湿透的武警军官冲过来,声音嘶哑,“情况很糟!悬降点风太大!刚才尝试下去的同志差点被甩出去!引信……引信露出的部分显示,时间……可能不到一小时了!”他脸上混杂着雨水和焦虑的汗水。
陆砚川脸色铁青,一把抓过旁边准备好的雨衣和头盔塞给林晚星:“穿上!我跟你下去!”
林晚星没有废话,迅速套上沉重的雨衣,扣紧头盔。雨水瞬间模糊了护目镜。她看向陆砚川,他也在快速穿戴,眼神坚定如铁。
“不行,陆队!”军官急道,“空间只够一个人!而且……”
“没有而且!”陆砚川打断他,声音斩钉截铁,“她主拆,我负责绳索和安全!这是命令!”他不由分说地将一根特制的安全绳飞快地系在自己和林晚星的腰间,打了个极其复杂的、越挣扎越紧的死结。“要坠,一起坠!”
最后四个字,像带着千钧之力,砸在林晚星耳中,也砸在现场每一个人的心上。要坠一起坠!没有豪言壮语,只有生死相托的决绝!
林晚星深深看了陆砚川一眼,那被雨水冲刷的坚毅脸庞,给了她无穷的力量。她深吸一口带着水腥味的冰冷空气,点了点头:“好!”
悬降点设在桥面边缘,狂风呼啸,几乎要将人吹飞。冰冷的雨水疯狂地灌进衣领。林晚星抓住湿滑冰冷的绳索,在陆砚川和几名战士的协助下,身体探出桥面,瞬间被狂风暴雨吞噬!
下降!冰冷、湿滑、剧烈的摇晃!林晚星感觉自己像一片狂风中的落叶。雨水猛烈地拍打着护目镜,视线一片模糊。耳边是震耳欲聋的风声、雨声、江水咆哮声。她只能紧紧抓住绳索,依靠腰间的力量和陆砚川在上面沉稳的掌控,一点点艰难地向桥墩上那个黑黢黢的洞口靠近。
绳索每一次剧烈的摆动,都牵动着桥上所有人的心。陆砚川半跪在桥边,双手死死抓住主绳和安全绳,手臂肌肉贲张如铁,雨水顺着他紧绷的下颌线不断滴落,他的眼睛死死盯着下方那个在风雨中飘摇的身影,像一座沉默的山。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林晚星终于悬停在了洞口。洞口狭小,仅容一人勉强进入。里面漆黑一片,弥漫着浓重的水泥和铁锈味。探照灯的光只能勉强照亮洞口边缘。
“我到了!”林晚星的声音通过简易通讯器传来,带着剧烈的喘息和风雨的干扰。
“小心!”陆砚川的声音紧绷如弦。
林晚星解开腰间的部分束缚,艰难地挤进洞口。里面空间逼仄,空气混浊。她打开强光手电,光束刺破黑暗——炸弹!它就卡在两根粗大钢梁的交汇处,冰冷的金属外壳在灯光下泛着死亡的光泽。一个圆形的表盘镶嵌其上,红色的秒针正一下下,冷酷地跳动!显示时间:00:47:21…… 00:47:20……
不到四十七分钟!
更糟糕的是,炸弹外壳被一种特殊的速干水泥混合物包裹了大半,只露出表盘和几根关键的连接线,缝隙极小!常规工具根本无法伸入操作!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