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砸门声如同狂暴的鼓点,毫不留情地锤击着夜的宁静,也锤击着哪吒本就紧绷的神经。巴尔克那粗野的咆哮在门外回荡,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恶意和某种急于找回场子的焦躁。
“那吒!听见没有!给老子滚出来!再不开门,老子真砸了!”
哪吒撑在床沿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胸腔中那股冰冷的杀意再次翻腾,几乎要冲破这具虚弱躯壳的束缚。
这蠢货!当真是在找死!
一次次的挑衅,已经耗尽了他本就稀缺的耐心。方才修炼出的那一丝微末成果带来的些许振奋,瞬间被这苍蝇般的聒噪搅得粉碎。
就在他眼神彻底转冷,思索着是否要不顾一切,拼着神魂再次受损也要给门外那恶奴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时——
“巴尔克!”
一个苍老却极具穿透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鞭子,骤然在走廊上炸响,瞬间压过了巴尔克的叫嚣!
砸门声戛然而止。
巴尔克的咒骂声也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猛地噎在了喉咙里。
门外陷入了短暂的、令人窒息的寂静。
哪吒微微一怔,随即听出了那个声音——是老管家福伯。
他怎么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是听到了动静特意赶来的?还是……
哪吒迅速收敛起外溢的杀气,重新变回那副虚弱不堪的模样,甚至刻意让呼吸变得更加急促和微弱,仿佛随时都会因为门外的喧闹而背过气去。
门外。
巴尔克脸上那嚣张凶狠的表情僵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慌乱和措手不及。他猛地转过身,看到走廊尽头,老管家福伯正端着一个烛台,面无表情地快步走来。烛光摇曳,映照出福伯那张刻满皱纹却异常严肃的脸,尤其是那双眼睛,在昏黄的光线下锐利得惊人,正冷冷地盯着他。
“福……福伯……”巴尔克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气势瞬间矮了半截。他虽然仗着凯斯的势,但对这位在家族中资历极老、不苟言笑的老管家,还是存着几分本能的畏惧,“您……您怎么来了?”
“这话该我问你!”福伯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沉甸甸的压力,他走到门前,目光扫过那扇被砸得微微震颤的木门,又落到巴尔克那依旧握着半截木棍、显得十分滑稽的手上,眼神愈发冰冷,“深更半夜,你不在下房休息,在此地喧哗砸门,惊扰少爷休息,是想做什么?!”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刮得巴尔克脸颊生疼。
“我……我……”巴尔克支吾着,脑子飞速转动,想要找个借口,“是凯斯老爷……老爷吩咐我,来看看少爷的药喝了没有,有没有什么需要……”
“看需要?”福伯打断他,语气中的嘲讽毫不掩饰,“拿着棍子看需要?还是用砸门的方式来问候?凯斯老爷就是这样教导你规矩的?”
巴尔克被噎得满脸通红,尤其是听到福伯提到“规矩”二字,更是让他无地自容。他敢对那吒嚣张,却不敢真的在明面上对福伯不敬,毕竟对方是伯爵留下的老人,名义上还是管家。
“不……不是……”巴尔克讪讪地放下那半截木棍,眼神闪烁,“我就是……就是怕少爷睡了听不见,声音大了点……我这就走,这就走……”
他实在没脸再待下去,更怕福伯深究他之前来过以及摔跤的糗事,连忙弯腰捡起地上的两截断棍,灰溜溜地就想从福伯身边溜走。
“站住。”福伯冷声道。
巴尔克身体一僵,停住脚步,紧张地回头。
福伯看也没看他手里的断棍,只是沉声道:“少爷需要静养,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再来打扰。这话,你听明白了?也需要我去禀报凯斯老爷再确认一遍吗?”
这话软中带硬,既点了巴尔克,也隐隐指向了他背后的凯斯。
巴尔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只能低着头,憋屈地应道:“……明白了,福伯。”
“下去吧。”福伯这才挥了挥手,如同驱赶一只烦人的苍蝇。
巴尔克如蒙大赦,几乎是逃也似的快步消失在了走廊的黑暗中。
走廊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福伯站在门外,静静地听着巴尔克的脚步声彻底消失,这才缓缓叹了口气,眉宇间的严厉化为了浓得化不开的忧虑和疲惫。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烛台跳动的火焰,沉默了片刻,才抬手,用钥匙轻轻打开了房门。
“吱呀——”
门被推开,福伯端着烛台走了进去。
房间内比走廊更加昏暗,只有窗外投入的微弱月光和福伯手中的烛光提供着有限的光明。空气中弥漫的药味和一股极淡的、难以形容的腥气让福伯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他一眼就看到床榻上,那吒少爷正蜷缩着身体,面向内侧,肩膀微微耸动,似乎还在因为刚才的惊吓而轻微颤抖,呼吸声微弱而急促。
福伯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泛起阵阵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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