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谷的宁静,被谷外传来的马蹄声和通报声打破。景和帝特使?萧煜派人来了?
明薇和青木先生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了然。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请他们进来吧。”青木先生淡然吩咐道。
仆役领命而去。片刻后,谷口阵法开启,一队约莫二十人的精锐骑兵,簇拥着一名身着绯色官袍、手持节杖的中年文官,缓缓步入谷中。为首的武将,竟是明薇的旧识——雷豹!
“雷叔叔?”明薇有些惊讶。雷豹伤势未愈,竟亲自前来?
雷豹看到明薇,眼中闪过一丝激动和欣慰,但他谨守礼仪,没有立刻上前,而是侧身让出那位文官。
那文官面容清癯,神色肃穆,手持明黄卷轴,正是圣旨。他走到明薇和青木先生面前,微微躬身:“下官礼部侍郎王敬之,奉景和皇帝陛下旨意,特来拜见青木先生,并宣旨于明薇姑娘。”
青木先生微微颔首:“山野之人,不拘俗礼。王大人请。”
王敬之展开圣旨,朗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忘忧谷青木先生,乃世外高人,德被苍生,于社稷有功。特赐‘护国真人’尊号,紫金道冠一顶,霞帔一件,黄金千两,锦缎百匹,以示褒奖。钦此!”
旨意宣读完毕,身后随从捧上赏赐。青木先生神色平静,微微欠身:“山野闲人,愧不敢当。谢陛下隆恩。”示意仆役收下赏赐,却看也未看那些金银绸缎。
王敬之似乎对青木先生的淡泊并不意外,又取出一卷更加精致的圣旨,面向明薇,语气更加郑重:“明薇姑娘接旨。”
明薇依礼跪下。
王敬之深吸一口气,声音愈发高昂:“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咨尔明氏女薇,忠良之后,聪慧淑德,性秉柔嘉,心存家国。于朕危难之际,舍身相护,屡立奇功,忠勇无双。靖难之役,功在社稷,德配天地。朕感其恩义,念其功勋,特旨册封尔为‘安宁郡主’,赐婚于朕,择吉日入主中宫,母仪天下!钦此!”
册封郡主!赐婚入宫!母仪天下!
圣旨的内容,如同惊雷,在宁静的山谷中炸响!所有人都愣住了!
明薇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她万万没想到,萧煜给她的,竟然是这样一个旨意!他不是不知道她的心意,不是不知道她向往自由,为何还要……
雷豹在一旁,眼神复杂,既有欣慰,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他显然早已知道旨意内容。
王敬之宣读完圣旨,看着愣住的明薇,温和笑道:“安宁郡主,快接旨谢恩吧。陛下对您情深义重,此番特意让下官带来口谕,言道‘宫中虽大,唯盼薇姐姐归来,方为家’。此等隆恩,旷古罕有啊!”
明薇跪在地上,身体微微颤抖。脑海中闪过萧煜那张稚嫩却坚定的脸庞,闪过两人在逃亡路上相依为命、在战场上并肩作战的情景,闪过他登基时那孤独而沉重的眼神……他需要她。他以天下为聘,许她后位,想要将她永远留在身边。
可是……她的心,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抗拒和……窒息。
皇宫?那个吞噬了她父亲、皇后、无数人生命和幸福的巨大牢笼?那个充满了阴谋算计、冰冷无情的地方?她要穿上凤冠霞帔,成为那座牢笼的女主人,一辈子困在那四方天地里,母仪天下?不……那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要的,是这山谷的自由,是钻研医道的宁静,是济世救人的充实,是跟随先生修行的超脱!
“薇儿……”雷豹见她久久不语,忍不住低声提醒,眼中带着恳切,“陛下……是真心待你的。这天下,也只有你,配得上那个位置。”
明薇缓缓抬起头,目光却越过王敬之,看向了始终沉默平静的青木先生。
青木先生也正看着她,眼神深邃,无喜无悲,仿佛在等待她自己的抉择。
明薇深吸一口气,眼中挣扎之色渐渐褪去,化为一片清明和坚定。她对着王敬之,深深一拜,声音清晰而平静:“臣女明薇,叩谢陛下隆恩。然,臣女出身微末,才疏德薄,实难母仪天下。且臣女志在山水,心向医道,已决意追随青木先生修行,济世救人,恐负圣意。请大人……代臣女婉拒圣意,谢罪于陛下。”
“什么?!”王敬之脸色大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郡……郡主!您……您可知您在说什么?抗旨不尊,可是大罪!陛下的一片真心,您怎能……”
雷豹也急了:“薇儿!不可任性!这是陛下天大的恩典!也是……也是最好的归宿啊!”
明薇站起身,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们,摇了摇头:“雷叔叔,王大人,明薇心意已决。皇宫虽好,非我所愿。陛下之情,明薇铭记于心,然只能愧领。若陛下怪罪,明薇愿一力承担所有罪责。”
她的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王敬之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明薇:“你……你……简直不知好歹!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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