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表面的平静下悄然流逝,清河县渐渐从疫病的创伤中恢复,市井重现烟火气。但林守与阿净都清楚,那隐匿在暗处的毒蛇,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林守的身体在汤药调养和持之以恒的锻炼下,有了些许起色。虽然依旧清瘦,咳嗽也未根除,但气力增长了些许,挥舞柴刀时,手臂不再轻易酸软。他将砍柴、挑水、清扫等日常劳作,皆当作锤炼肉身、协调呼吸的法门,一板一眼,毫不懈怠。夜晚,则在小院中练习那几招偷学来的粗浅拳脚,动作笨拙,却隐含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韵律。
阿净配制的药粉也有了进展。她选用了几味有安神、麻痹之效的草药,精心研磨、配伍,制成细粉,装入小布袋,分给林守一些以备不时之需。她自己也留了一些藏在袖中。这并非杀人之物,却是弱者在绝境中争取一线生机的手段。
书铺掌柜的提醒并非空穴来风。接下来的几日,林守敏锐地察觉到,身后偶尔会多出几条“尾巴”。有时是集市上看似闲逛的陌生面孔,有时是夜幕下巷口一闪而过的黑影。他们只是远远缀着,并未靠近,但那窥探的目光,如同附骨之疽,带来无形的压力。
阿净也感觉到了。她外出采药或去医馆时,总觉有视线如影随形。但她心性沉静,并不慌乱,只是更加警惕,尽量与人群同行,不走偏僻小路。
这一夜,月黑风高,乌云遮星。
林守刚练完拳,正准备回屋休息,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一个老妇人焦急的呼喊:“林小哥!林小哥!快开门!我家老头子旧疾复发,咳血不止,求你去帮忙请下大夫吧!”
声音凄惶,是邻街独居的张婆。林守眉头微皱。张婆的丈夫确有咳疾,但此时深夜,声音虽急,却少了几分真切的情急,反而透着一丝刻意。
他心念电转,对屋内低声道:“阿净,待在屋里,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 随后,他拿起倚在门边的柴刀,沉声应道:“张婆稍等,这就来。”
他没有立刻开门,而是悄无声息地移到院墙根下,透过缝隙向外瞥去。只见张婆独自站在门外,身形微颤,但昏暗的光线下,她脚边似乎还有几道模糊的黑影匍匐在地!
陷阱!
林守眼神一冷。对方终于按捺不住了,竟利用邻里之情设局!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的咳意,猛地拉开院门!就在门开的刹那,他并未看向张婆,而是手腕一抖,将早已扣在掌心的一小包药粉,朝着记忆中黑影匍匐的方向奋力撒去!
“噗!”
药粉弥漫开来!
“啊!”“我的眼睛!”“咳咳……” 门外顿时响起几声惊怒的闷哼和咳嗽!三道黑影从地上窜起,动作明显迟滞了几分!正是白日里跟踪的那几人!
张婆吓得尖叫一声,瘫软在地。
林守趁对方视线受阻、呼吸不畅的瞬间,不退反进,柴刀划出一道寒光,直劈向冲在最前那名黑影的脖颈!这一刀,毫无章法,却快、准、狠,凝聚了他数月来锤炼的所有气力与决绝!
那黑影没想到林守如此果决狠辣,仓促间挥臂格挡!
“嗤啦!”
柴刀虽钝,却在巨力下割开了对方的衣袖,带起一溜血光!黑影吃痛后退!
另外两人见状,怒吼着扑上,手中短刃闪着幽光,直取林守要害!招式狠辣,显然是受过训练的亡命之徒!
林守病体未愈,一击之后气息已乱,面对两人合击,顿时险象环生!他只能凭借本能和这些日子锻炼的反应,狼狈地挥舞柴刀格挡、闪避。柴刀与短刃碰撞,发出刺耳的交击声,火星四溅!
对方力量远胜于他,若非药粉影响了对方状态,他早已落败。即便如此,肩头、手臂也被划开了几道血口,火辣辣地疼。剧烈的打斗引动了肺部的旧疾,他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动作一滞!
一名黑影瞅准机会,短刃毒蛇般刺向他的心口!
眼看就要命丧当场!
“咻!”
一道细微的破空声响起!一枚石子精准地打在持刀黑影的手腕上!
黑影吃痛,短刃一偏,擦着林守的肋骨划过,带起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是阿净!她终究不放心,听到打斗声,不顾林守叮嘱,冲了出来,用弹弓射出了石子!她脸色苍白,眼神却异常坚定,手中紧握着另一包药粉。
“找死!”另一名黑影见状,弃了林守,扑向阿净!
阿净不会武功,眼看就要遭毒手!
“滚开!”林守目眦欲裂,不顾重伤,如同疯虎般合身撞向那名黑影!同时将最后一包药粉全力撒出!
药粉扑面,黑影动作一滞。林守的冲撞将他撞得踉跄后退。阿净趁机又掷出一枚石子,打向对方面门!
混乱中,最先被柴刀所伤的黑影似乎伤势不轻,低吼一声:“撤!风紧!”
三人互相掩护,迅速没入黑暗的巷弄中,消失不见。只留下满地狼藉和浓郁的药粉味,以及瘫软在地、瑟瑟发抖的张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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