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卷着哨子,从电线杆子上刮过去,呜呜地响。
天一冷,人就馋肉。
可如今的林家,早没了这层烦恼。
后山那头被林卫东命名为“顺风养鸡场”的简易鸡舍里,那只被俘虏回来的五彩“鸡王”,正精神抖擞地带着它那十几房“压寨夫人”,在林卫东专门划出来的地盘上刨食儿。
陈淑莲今儿一早就提着篮子去了,回来的时候,那张老脸笑得跟朵喇叭花似的,篮子底下,小心翼翼地垫着厚厚的干草,里头整整齐齐码着七八个粉皮鸡蛋。
个头比寻常鸡蛋大了快一半。
“这鸡王就是不一样,下的蛋都带着股子金贵劲儿!”
陈淑莲一边念叨,一边把蛋分了一半出来,单独放进一个小碗里,“这是给棉棉和翠花的,她俩现在是一个人吃,两个人补。”
屋里,炕烧得滚热。
苏棉盘腿坐在炕上,身上穿着林卫东从省城买回来的毛线衣,小腹已经明显地鼓了起来,那张原本有些蜡黄的小脸,被这几个月的好日子养得白里透红。
只是这会儿,她正撅着小嘴,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碗里那块金黄的玉米面饼子。
“娘,我不饿,闻着这味儿有点腻得慌。”
她声音软软的,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这“加密通话”一出,正在炕边就着咸菜扒拉饭的林卫东,动作就停了。
他懂了。
这是家里伙食水平跟不上了,他媳妇的嘴,又开始挑了。
自打从省城回来,苏棉这胎像就越来越“邪乎”。
起初是饭量大,一个人能干下三个壮劳力的饭,后来就发展成挑嘴。
猪肉炖粉条,腻。
熊掌炖土豆,膻。
家里养的鸡下的蛋,她也说吃着没味儿。
唯独对林卫东上次从海底捞上来的那种发着光的“金色怪鱼”,还有“鸡王”下的那种粉皮金蛋,情有独钟。
吃完就浑身舒坦,小脸红扑扑的,晚上睡觉都踏实。
“你这丫头,就是身子金贵,”陈淑莲心疼地直念叨,“那金蛋才刚下,娘这就给你煮去。”
可林卫东心里却“咯噔”一下。
他想起赵老猎那张布满褶子的老脸,想起那句“斩龙人的血,会把海里那些沉睡的东西,一个一个都给招过来”。
苏棉这肚子,怕是没那么简单。
夜。
外头北风刮得更紧了,窗户纸被吹得呼呼作响。
林卫东睁着眼,听着身边苏棉均匀的呼吸声,怎么也睡不着。
他悄悄坐起身,借着从窗户缝里透进来的那点月光,看向自己的媳妇。
苏棉睡得很沉,一只手无意识地搭在自己那高高隆起的肚子上。
就在这时,林卫东的瞳孔猛地一缩!
只见那厚实的棉被底下,就在苏棉腹部的位置,竟然隐隐约约地,透出了一层极其微弱的、柔和的金色荧光!
那光芒很淡,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而且还在随着苏棉的呼吸,有节奏地一明一暗,像是什么东西在安静地呼吸。
操!
林卫东心里骂了一句,后背的冷汗“唰”地一下就冒了出来。
他不是没见过发光的东西。
海底的怪鱼,洞里的珍珠贝,那都会发光。
可一个大活人,还是个孕妇,肚子会发光?
这他娘的……就不是科学能解释的了!
他蹑手蹑脚地爬下炕,连鞋都顾不上穿,光着脚就冲进了院子西头的秘密仓库。
仓库里,那把被他藏在最深处的斩龙刀,静静地躺在木箱子里。
林卫东一把将它抄起。
刀柄入手,一股子阴冷的凉气顺着胳膊就往骨头缝里钻。
他拿着刀,又回了屋。
一步,两步……
他刚一靠近土炕,怀里的斩龙刀,突然“嗡”地一下,轻微地震动起来!
刀身上那层流动着的暗金色纹路,在黑暗中,竟也跟着亮了起来!
林卫东心里一横,咬着牙,将刀尖缓缓地、一点点地,靠近苏棉的肚子。
一尺。
半尺。
三寸。
当刀尖距离苏棉的肚皮只有不到三寸的时候,斩龙刀的反应达到了顶点!
它不再是震动,而是剧烈地发烫!
那股子灼热,隔着棉被都能感觉到!
同时,苏棉肚子底下那层微弱的金光,也猛地亮了一下!
两股光芒,一金一暗金,在这一刻,形成了某种诡异的共鸣!
林卫东猛地收回了刀,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没跑了。
赵老猎说的,全是真的。
这孩子,跟他这身“斩龙人”的邪乎血脉,跟那罐子“金种”,脱不了干系!
这哪里是怀了个娃,这分明是怀了个定时炸弹!
……
一个星期后。
一辆挂着军牌的吉普车,再次开进了石村。
车上跳下来的,是省军区总院的妇产科专家,张敬之主任。
自打上次在和平饭店诊断出“强胎脉”后,他就对苏棉的状况表现出了极大的学术热情,非要定期过来检查,说这是“千年难遇的活体研究样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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