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
“将你手中的秩序,献给我。”
“我,赐你新生。”
陆云帆的声音,在末日般的风雨中回荡,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傲慢,仿佛他不是在索取,而是在施舍。
土丘之上,萧倾歌的身体摇摇欲坠。她的视野因失血与力竭而变得斑驳,陆云帆的身影在她眼中,只是一个模糊的、散发着冰冷杀意的轮廓。
新生?
她看着那座由三百镇南军士卒的生命铸就的堡垒,看着堡垒后方,那些被陆云帆“庇护”起来,脸上混杂着恐惧与依赖的灾民。
原来,这就是他所谓的“新生”。
在灰烬之上建立的王座,用同袍的枯骨铺就的阶梯,以万民的绝望为养料的信仰。
何其相似。
与当年覆灭她圣月皇朝的那些乱臣贼子,何其相似!
一股怒火,混杂着国仇家恨,从她即将熄灭的灵魂深处喷薄而出,竟让她那几近崩溃的身体,重新站直了几分。
她握着那面“秩序”大旗的旗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像是握住了自己最后的脊梁。
“我萧氏的秩序……”
她开口,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清晰地穿透了风雨,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不赠……”
她深吸一口气,用尽了最后的力气,一字一顿地吼了出来:
“窃国之贼!”
四个字,如四柄淬火的钢刀,狠狠扎进了陆云帆那颗被狂热与野心填满的心脏。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那双桃花眼里,最后一丝伪装的温情褪去,只剩下被触怒的、择人而噬的凶光。
“敬酒不吃,吃罚酒。”他低声自语,像是在为猎物宣判死刑,“也好。本世子亲手折断的,才更显珍贵。”
他抬起脚,正欲向前。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他与土丘之间的那片泥泞大地,毫无征兆地向上拱起。数道土黄色的流光,如同地底的毒蛇,撕开泥土,带着尖锐的破空声,从五个截然不同的刁钻角度,直扑土丘之上的萧倾歌!
正是青玄宗那几名奉命夺旗的弟子!
他们算准了时机,在陆云帆与萧倾歌对峙,心神最被牵动的一刻,发动了蓄谋已久的雷霆一击!
“宵小之辈!”
陆云帆甚至没有完全转过身。
他只是冷哼一声,左手随意地向后一拂。
那动作,不像是迎敌,更像是驱赶恼人的苍蝇。
可随着他手袖的挥动,那头盘踞在他身后,由整个军魂凝聚而成的贪狼虚影,猛地睁开了血色的双瞳!
嗷——!
一声无形的咆哮,在神魂层面炸开。
那几名青玄宗弟子身在半空,护体法光连一息都未能坚持,便如骄阳下的薄冰般寸寸碎裂。他们脸上的狞笑与贪婪,瞬间被极致的恐惧所取代,七窍之中,同时溢出黑血。
噗通!噗通!
五具尸体,如同破麻袋般从空中坠落,重重砸进泥水里,再无声息。
一拂之威,竟至于斯!
山头之上,正满怀期待的玄灵道人,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有喉结在疯狂地上下滚动。
他引以为傲的亲传弟子,在那位世子面前,连让他正眼相看的资格都没有。
陆云帆缓缓收回手,看都未看那几具尸体一眼。
“跳梁小丑。”
他轻蔑地吐出四个字,目光重新锁定在萧倾歌身上,那份被打断的不悦,让他的杀意攀升到了顶点。
“现在,没人打扰我们了。”
他再次抬步。
然而,这一次,他的脚,却怎么也落不下去。
不是因为有人阻拦。
而是一种声音。
一种……不该存在于这片天地间的声音。
咚。
咚。
咚。
那不是雷鸣,不是地裂,也不是风吼。
那声音,无比的沉重,无比的规律,像是有一颗比山岳还要巨大的心脏,在这片战场的地底深处,开始缓缓搏动。
紧接着,搏动声,变成了脚步声。
整齐划一,仿佛由一个意志所操控的,成千上万只铁靴,同时踏碎大地的声音!
这声音,穿透了煞雨的喧嚣,压过了冤魂的哀嚎,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每一个人的心口。
镇南军那座由血肉铸成的圆阵,竟在这脚步声中,出现了细微的骚乱。士卒们手中的兵器,不受控制地发出了轻微的嗡鸣,那是源自兵戈煞气的本能战栗!
“怎么回事?!”周将军骇然四望,却找不到声音的来源。
军阵之中,那名一直沉默的灰袍法师,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毫无血色。
他不是听到了声音,他是“感觉”到了。
感觉到了一颗星辰。
一颗充满了毁灭、冲撞、一往无前、玉石俱焚意味的将星,正以一种无可阻挡的姿态,强行挤入了这片本已被贪狼煞气笼罩的“王域”!
贪狼坐命,主杀伐与欲望。
而这颗新出现的星辰,其命格之刚烈,其破灭之意,竟丝毫不亚于贪狼!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更加纯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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