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夕阳西斜,天边泛着金色的霞光,将云朵染成一片绚丽的橘红。
大德医院的老门房抬头看了看墙上那架老式西洋挂钟,指针正好指向六点。他缓步走出门房,熟练地将两扇厚重的大门合拢,只留下一道侧边小门,供夜间必要的人员进出。
病房中,“姆妈,我要回家。”正当玉凤低头织着毛衣时,小诚诚醒了过来,小声嘟囔着。
“诚诚乖,我们明天就能回家了。”玉凤一边为他掖好被角,一边柔声安慰。
“我不想再在医院睡觉了,这里总有股怪味道……”诚诚奶声奶气地嚷道。
.........
母子俩正说着话,穿着校工工装的国全一瘸一拐地走进病房,手里还提着一盒点心。
“今天晚上小叔陪诚诚,让姆妈回家好好睡一觉,好伐?”国全偷偷指了指点心盒,朝诚诚眨了眨眼。
诚诚立刻欢叫起来:“我要小叔陪我!姆妈你快回去吧!”
玉凤用手指轻轻点了点诚诚的额头:“我走,我走~别以为姆妈不晓得你那点小心思。”
“阿姐,你快回去吧,年纪上去了就开始啰里啰嗦。”国全一边笑着,一边催玉凤回家休息。
“国全,别嫌阿姐啰嗦,想当年你小时候生病,阿姐不也……”
“哎哟,走吧走吧,我的好阿姐!”国全拿起玉凤的布袋子,轻轻推着她出了病房。
傍晚的余晖透过窗户,悄悄漫进病房。小诚诚喝了一天的小米粥,早就没了胃口,此刻正眼巴巴地盯着床头柜上那盒点心,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国全站在病房门口,目送玉凤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二楼楼梯口,随即一个利落转身,朝小诚诚潇洒地一挥手:
“开工!”
小家伙就等小叔这句话呢!一听号令,他立马掀开了点心盒——
“哇!是奶油蛋糕呀!小叔你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小叔!”诚诚一边卖力拍马屁,眼睛却早已粘在了蛋糕上。
国全咧嘴一笑,得意地说:“小叔早就猜到你在医院吃得不好,这不,赶紧跑来‘救’你啦!”
小诚诚拿起一块蛋糕就往嘴里塞,忽然想起什么,自己翻下床,又拿起一块,屁颠屁颠地跑到隔壁病床,给那位小姑娘也送上一块。
“这是我小叔买来的,你也尝尝吧!”诚诚挺起小胸脯,骄傲地说道。
国全在一旁看得暗自好笑:这小家伙,才七岁不到,就晓得讨好小姑娘了,比我有出息多了。想到这儿,他心里又泛起一丝苦涩——自己好不容易遇到个陈姝娣,却还是个“阿诈哩”。
眼看诚诚吃得满嘴奶油,国全连忙拿起毛巾替他擦嘴:“诚诚,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小诚诚嘴里塞得鼓鼓的,含糊不清地嘟囔:“我怕姆妈突然回来……她肯定不让诚诚吃这些的。”说完,还不放心地朝门口瞄了一眼。
“诚诚你慢点吃,记得喝水。”国全拿着沾满奶油的毛巾,准备去厕所间搓洗一下:“小叔一会儿就回来。”
刚走到男厕所门口,他就听见里面有两个男人在压低声音说话:
“那小娘们啥时候下班?都等了一个多钟头了。”
“快了,应该是七点钟。到时候你别手软,直接把人拉回去,生米煮成熟饭!”另一个男人的语气里满是流氓腔调。
国全一愣,心想这不会是碰上绑票的了吧?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太平点好。他当即转身想悄悄离开,不料厕所里突然探出一个光头,一眼就看见正一瘸一拐打算走开的国全。
“喂!瘸子,你往哪儿走?”
国全没有搭理,加快脚步想离开,可他腿脚不便,哪比得上正常人利索。那光头几步就追了上来,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领:
“册那!死瘸子,跑这么快是想去报信啊?!” 一股浓重的酒气传了过来。
“这位朋友,我都不认识你,你在说什么?”国全强作镇定地反问。
就在这时,厕所里又走出一个极瘦的男子。他歪戴着一顶磨毛边的黑色礼帽,身上穿了件洗得发白的青布短褂——看上去许久未换,一条黑色阔腿裤上泛着油光,脖间却缠着条猩红色的围巾,这副穿着让人感觉这家伙有些不伦不类。
“老三,都什么钟点了,你跟个瘸子较什么劲?走了呀!”那瘦子急吼吼地招呼光头,满脸通红,走起路来明显的东摇西晃。
光头恶狠狠地瞪了国全一眼,用手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死瘸子,你给我当心点!”
说完便快步跟上瘦子,朝医院深处走去。
国全长舒一口气,暗想:我怎么老是碰上这种破烂事?看来真该去烧烧香转转运了……欸?不对,不能烧香——我可是教会学校的,那法国老神父整天叨叨叨地跟我传经布道,念及此处国全立即在心中向圣母玛利亚虔诚地祷告起来.......愿圣母玛利亚与我同在,阿门!
祷告完毕,国全还是回到洗手间,将毛巾仔细搓洗干净,随后快步走回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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