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球背面,“万户”环形山中心。
PSR(永久阴影区)边缘临时搭建的强光灯阵列,如同刺破永夜的利剑,在“祝融II”火星车前方投下惨白的光域。光域中央,那个从月壤深处暴露出来的黑色立方体,静静悬浮在反重力支架上,如同宇宙棺椁。其表面复杂的几何凹槽在强光下反射着冰冷、非金非石的光泽,沉默中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恶意。立方体下方,刚刚被“玉衡”着陆器深钻系统精准挖掘出的孔洞,幽深不见底,如同通往地狱的咽喉。
“天宫”空间站“巡天”号实验舱内,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陈飞云站在主控台前,指尖冰冷。他面前,是“祝融II”传回的立方体表面凹槽的微米级扫描全息图。那些凹槽的几何拓扑结构,在星核之钥的感知中,扭曲、冰冷、充满排斥,如同无数条盘踞的毒蛇,拒绝着任何形式的沟通与理解。每一次尝试用引力波或粒子流去探测,都如同石沉大海,甚至引发立方体表面微弱的能量涟漪,警告意味十足。
“所有非接触式扫描全部失败,”伊琳娜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灰蓝色的眼眸下是浓重的阴影,“其表面材料的能量吸收和反射特性完全未知,物理探针一旦靠近十厘米内,就会被瞬间产生的强引力场扭曲甚至粉碎。常规的‘锁’…根本不存在钥匙孔。”
俄罗斯联邦航天局的代表谢尔盖·彼得罗夫上校,脸色阴沉得如同月背的岩石。他带来的小型月球车“旅伴”号,正停在安全距离外,其搭载的微型钻探臂和精密传感器同样一筹莫展。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立方体内部那股冰冷而充满恶意的“孵化感”在星核之钥的感知中越来越清晰,如同定时炸弹的倒计时。
“陈总工,”彼得罗夫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焦躁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质疑,“已经48小时了!我们在这里对着一个打不开的‘魔盒’浪费时间!既然无法理解,就必须摧毁!用‘玉衡’的着陆引擎喷射高温羽流,或者让‘巡天’号再来一次高能激光聚焦!哪怕有自毁风险,也比坐视它孵化出更多的怪物强!”他的目光扫过舱内其他国际合作伙伴代表,寻求支持,“难道就为了你那件…瓷器上的花纹?”
压力如同实质的冰山,重重压在陈飞云肩头。他能感受到身后中国团队成员无声的担忧,感受到彼得罗夫话语中隐含的“东方神秘主义无用论”的轻蔑。小人物逆袭至今,难道要在这冰冷的恶意造物前,被贴上“故弄玄虚”的标签,功亏一篑?
他的目光落在控制台旁,那个用柔性材料固定的影青瓷瓶上。瓶身上,那道在星核空间金缮重生、流淌着星光的裂痕,此刻在舱内冷光下,显得格外沉静。爷爷陈青阳在修复那幅巨大但已模糊不清的敦煌《降魔变》壁画时的场景,清晰地浮现脑海:壁画中,佛陀端坐,周身妖魔环伺,形态狰狞模糊。爷爷没有试图强行复原那些妖魔模糊的细节,而是用最细的朱砂线,沿着残留的、代表妖魔“气焰”的墨迹边缘,勾勒出无数充满韵律的“气纹”,以“气”定“形”,以“势”压“魔”,最终让整幅壁画重新焕发出震慑邪祟的庄严力量。
「以“气”定“形”!以“势”压“魔”!」
星核之钥传递的感知中,那立方体表面的几何凹槽虽然冰冷扭曲,但其整体的“引力场”走势,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残缺的“规律性”,如同…一幅被撕碎、被污染的星图!
“钥匙…不在锁孔里…”陈飞云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豁然开朗的明悟,“钥匙…是补全它‘残缺’的纹路!”
他猛地抬头,眼中燃烧着决绝的火焰:“上校!给我最后一次机会!12小时!如果失败,我亲自引爆‘玉衡’的着陆引擎,摧毁它!”
彼得罗夫盯着陈飞云眼中那不容置疑的信念,又瞥了一眼那个看似普通的瓷瓶,最终咬牙:“12小时!陈总工,记住你的承诺!”
舱门关闭,隔绝了质疑的目光。陈飞云立刻行动。他小心翼翼地将影青瓷瓶固定在特制的扫描台上。“伊琳娜,最高精度扫描瓶身星痕!建立其引力拓扑全息模型!同时,将立方体表面的几何凹槽数据,转化为引力场畸变模型!我要重叠它们!”
扫描光束轻柔地拂过瓷瓶,那道金缮星痕的每一个细微起伏、每一处能量流转的节点,都被精确捕捉、建模。与此同时,立方体表面冰冷扭曲的凹槽数据,也被转化为一个充满排斥力的引力场畸变模型。
两个模型在主控屏上重叠。
奇迹般的景象出现了!
金缮星痕的引力拓扑模型,其蜿蜒流转的线条,如同拥有生命般,精准地“填补”了立方体引力场畸变模型中几处关键的“断裂”和“塌陷”区域!更令人震撼的是,星痕模型边缘自然延伸出的“势能流”,恰好与立方体模型中几处最不稳定、最可能触发防御的“能量漩涡”点,形成了完美的“疏导”路径!仿佛这道源自敦煌智慧与星核共鸣的伤痕纹路,正是为修补眼前这宇宙恶意“残缺”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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