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星辰被这句突如其来的话弄得一头雾水,她怎会扯上北燕皇帝?
他眉峰微蹙,但语气里仍带着些许调侃:“传闻萧明轩是个残暴无道的君王,人人得而诛之。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做到,前提是你要以身相许。”
萧宁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回应道:“我已将世子的条件记在心里。太子虽然对我欠缺信任,但我深知他对我的感情,绝不是一位和亲公主能轻易动摇的。”
萧宁说着,嘴角微微上扬,试图掩饰内心的一丝不安。她目光落在陈星辰脸上,似乎想从他眼中寻找某种确认。
陈星辰没有避开她的视线,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将一个瓷瓶递给她:
既然如此,祝你好运。这是让你不再孕吐难受的药丸。本世子重金所求,不要浪费。他站起身,烛光在他肩头跳跃,不过若你改变主意,我随时都在。
他缓缓起身,玄袍扫过凳面,带起一缕沉木香。烛火跃动,在他玄色袍角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将他的身影衬得愈发挺拔修长。
萧宁看着陈星辰离去的背影中带着无尽的落寞,心中五味杂陈。
人生相逢的次序,从来由天不由人,却偏能定一生因果。
若没有遇到陆宴,她不必经历两世的痛苦;如果没有遇见李景澈,她也不会如此纠结不定。
陆宴的承诺总离不开国泰民安,李景澈的未来满是江山社稷。
唯有陈星辰,这个看似放浪形骸的世家世子,是第一个抛却权势纷争,愿携她归隐林泉、浪迹天涯、笑傲江湖之人。那闲云野鹤的自在,曾是她上世耗尽一生追逐的桃源。
可如今的她,早已不是当年可恣意逐风的少女。
她肩负着国仇家恨,早已疲惫不堪,再也掀不起波澜。那颗曾经至善至纯的心,如今已是伤痕累累,支离破碎。
陈星辰的身影消失后,屋子里只剩下摇曳的烛光和窗外隐约传来的风声。
她闭上眼,试图平复情绪,却无法阻挡脑海中翻涌的思绪——李景澈在东宫与韶华公主的一幕幕画面,如针般刺痛她的心。
突然,隔壁传来脚步声与低语,打断了她的沉思。
门被轻轻推开,海棠一身素衣,手臂缠着绷带,面色疲惫却带着关切走进来:“主子,您醒了?方才陈世子离开时说您需要静养,奴婢就没敢打扰。”
萧宁睁开眼,目光落在海棠受伤的手臂上,心头一紧:“你的伤怎么样?”
“无碍,只是皮外伤,大夫已经处理好了。”
海棠坐到床边,压低声音,“主子,陈世子当真可靠?毕竟陈贵妃是他亲姑母,万一……”
“他若要害我,不必等到现在。” 萧宁打断她,“陈星辰虽与贵妃有关联,却再三出手相救,我信他,而且这份庇护,我们暂且只能受着。”
海棠听侍女说她们暂居的地方是陈星辰的别院,为了不惊动别院里的其他人,主仆二人用完膳后,悄悄从后门离开,陈星辰安排的马车已等候在巷口。
车帘落下,萧宁靠在车厢内,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陈星辰给的那个瓷瓶。
瓷瓶的凉意传来,她却没有立即服用——此刻的她,需要保持清醒,哪怕痛苦。
马车缓缓行驶在夜色中,街道上节日的余温尚未散尽,零星还有孩童的笑声传来。
萧宁掀开车帘一角,望着窗外阑珊的灯火,心中却是一片冰凉。李景澈,你究竟是真的醉了,还是借此机会顺势而为?
回到东宫,萧宁强忍着内心的不安情绪,带着海棠匆匆赶往太子的寝殿慕甯轩。
寝殿四周不见一名侍卫,萧宁对此并不意外。她清楚,这里除了北枫,只有一个小小的侍从在旁伺候,就连北星也只是偶尔前来。如今这几人均不在场,想来应该是被太子特意吩咐离开了。
越是靠近那扇朱红大门,萧宁的心跳便愈发急促,如擂鼓般撞着胸腔。
许是紧张到了极致,连先前止不住的干呕都暂歇了,唯有指尖的冰凉与掌心的冷汗,泄露出她此刻的惊惶失措。
房门虚掩着,留着一指宽的缝隙,屋内断断续续传出男女调笑的靡靡之音,伴着女子娇俏的软语,清晰传入耳中。
萧宁的身子瞬间僵如寒石,颤抖着伸出手,指尖触到冰凉的木门,轻轻将门推开些许,细微声响被屋内动静吞没,并未惊动里面之人。
她以目示意海棠在门外等候,自己则攥紧拳头,指节泛出青白,一步步踏入房中。
屋内弥漫着酒气与一种陌生的熏香,熏得人头晕目眩。烛光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壁上,纠缠不清。
萧宁立在门口,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耳边的喘息声如同淬毒的针,密密麻麻扎进心底。
透过纱帐,她看不清床榻上两人的容貌。
可她不愿信,更不甘心就此转身——李景澈往日的好一点点浮现在心头,那份真切暖意,她怎会错辨?
她要亲眼确认,这个让她不知不觉交付真心的男人,是否真的这般表里不一,背着她与旁人温存。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