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雪,”他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和前所未有的严肃,“你看着我,老老实实告诉我,你到底还知道多少?你究竟隐瞒了多少事情?”
苏清雪握着酒杯的纤细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指尖因用力而泛白,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了几下,下意识地想要避开他那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目光:“什么知道多少?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只是…”
“K!”陈默毫不客气地打断她,语气陡然加重,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急切、探究和连日来积压的困惑,“你不要再回避!你知道K的弱点,对不对?你不仅知道怎么对付他,你甚至…你可能知道他背后那个所谓的‘元老会’的事情,你知道他们的目的,他们的运作方式!那次在咖啡厅,你和他那次被拍到的见面,根本不是什么被迫无奈,也不是简单的周旋,你根本就是有意为之!你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关键信息?或者…你是在验证某个可怕的猜想,是不是?!”
他的问题一个比一个更加尖锐,更加直接,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剥开层层伪装,直指那最不可思议的核心。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最细微的情绪变化。他看到她的瞳孔在听到“K”和“元老会”这几个词的瞬间猛地收缩成针尖大小,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更加苍白,透明得几乎能看到皮肤下青色的血管,甚至连那微弱的呼吸都似乎停滞了一瞬,整个人仿佛被瞬间冻结。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苏清雪猛地转过头,重新看向陈默,她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像是打翻了的调色盘,里面有震惊,有深入骨髓的恐惧,有一丝被彻底看穿后的慌乱和无措,更有一种深不见底的、仿佛已经独自承载了太多太多、即将不堪重负的痛苦和疲惫。
她张了张嘴,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想急切地辩解什么,或者说出一个惊天动地的秘密,但最终所有的话语都凝固在了喉咙深处,只化为一个极其苦涩而破碎的、让人心疼的笑容。她忽然伸出手,有些颤抖地端起了桌上那杯她几乎没碰过的香槟,仰起头,像是要赴死般决绝地将杯中剩余的酒液一饮而尽,苍白的脖颈拉出一条脆弱优美的弧线。
酒精迅速涌上头顶,让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泛起一丝极其不正常的、病态的红晕,眼神也变得更加迷离涣散,失去了焦点。她放下空酒杯,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摇晃了一下,然后忽然毫无征兆地向前倾身,靠近陈默。
一股淡淡的、混合着医院消毒水清冽气味和她身上特有冷香的、矛盾又复杂的气息扑面而来。
在陈默还完全沉浸在逼问的节奏中、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之前,她冰凉的、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细微颤抖的唇,轻轻地、一触即分地印在了他的唇上。
那是一个短暂得如同幻觉、仿佛蜻蜓点水般的吻,却冰冷得像十二月的霜,带着无尽的苦涩、绝望、一种难以言喻的深切痛楚,以及一种近乎哀切的、卑微的哀求意味。
陈默整个人瞬间彻底僵住,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维活动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准备好的逼问、所有的怀疑和猜测、所有的冷静和筹谋,在这个完全出乎意料、突如其来的吻下,被炸得粉碎,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全部的感官在那一刻仿佛都集中在了那两片冰凉的柔软上,只能感受到那转瞬即逝的、带着香槟微涩酒气的触碰,和那细微的、泄露了主人内心巨大恐惧与挣扎的颤抖。
苏清雪如同被烫到一般迅速退开,身体因极度的虚弱、酒精的猛烈冲击以及情绪的巨大波动而剧烈地晃荡了一下,她不得不伸出手用力撑住沙发扶手才勉强稳住自己没有倒下去。她抬起头,迷离的双眼却异常努力地聚焦,深深地、深深地看了陈默一眼,那眼神复杂得如同浩瀚星河,又仿佛已经穿越了无尽漫长的时空和难以想象的磨难,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沉重。
“信我…”她的声音轻得如同午夜梦呓,气若游丝,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近乎偏执的、赌上一切的坚定,“陈默,就这最后一次…求你。”
说完,她像是终于耗尽了身体里最后一丝支撑的力气,也像是终于卸下了某种沉重的负担,眼睫无力地垂下,身体一软,毫无征兆地向旁边倒去。
“小姐!”一直全身心密切关注着的孙伯惊骇地低呼一声,老迈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速度,一个箭步冲上前,及时伸出颤抖的手臂扶住了几乎完全失去意识、向下滑落的苏清雪。
陈默也猛地从那种极致的震惊和僵直状态中被惊醒过来,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去扶,但孙伯已经稳稳地、几乎是半抱半搀地架住了她彻底软倒的身体。他看着苏清雪紧闭的双眼、长睫毛下浓重的阴影、毫无血色的脸,以及那即使陷入昏迷也依旧微微蹙着的、仿佛承载了永恒痛苦的眉头,心中如同被投入了巨石的海面,掀起了惊涛骇浪,久久无法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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