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河渠自离开生产队这块是非之地后,再三跟凤莲说,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不管谁对谁错,都不要参与议论,特别是涉及到干部的事情,更不要评头论足,我们惹不起躲得起。可是正象俗语所说的“树欲静而风不止”,你不去惹是非,是非偏要来惹你,“躲得起”一个生产队就那么大的地方,你得劳动、生活,要惹你时朝哪里躲?
向妈妈的身体一向不大好,但心细,会带伢儿,大家提议让她管幼儿园,她就带上了孩子。全队就六七个小孩,她勤换尿布、唱儿歌,哄着孩子们,让幼儿园里一片笑声。为不让小孩焐湿布,她贴进去十几块尿布,并勤洗周转,赢得了人们的好评。
一天队里宣布妇女停工,几个青年妇女不服,硬犟着上了工,孩子固然交给了向妈妈。队长、会计说不服从分工不计工分,妇女们不依,说男女平等,大家都凭工分分粮草,凭什么不让妇女上工?社会主义的分配原则是按劳取酬,凭什么干活不给工分?
妇女中口辞最厉害的要数戚芹,队长张成、会计薛井林根本说不过她;再加上青年妇女这一组弱的不多,说上阵个个上阵,除凤莲依据河渠的吩咐基本不开口外,人人叽叽喳喳,一个说个个应和,吵得干部没办法。
谁能回答戚芹说的“哪一条政策规定干活可以不计工分的?”没办法只好补记了。可向妈妈的工分却没补,凤莲去问队长,队长说这事得问会计,问会计,薛井林说谁让带的,让她找谁去。凤莲记得河渠说过为人不能太懦弱,于是坚决要求补记,她没本事象戚芹那样说政策,只知道别人干了有工分,她婆母干了也该有。正争执间,恰好向河渠从本大队采访回来碰上了,听说此事,就说:“不就是天把工分吗?算了,干部也挺难的,没听分工就上工是不对。”并对薛井林说:“妇女就是心眼小,别多心。”
凤莲流产后听说队里有几只鸡不生蛋,打算卖;向妈妈去跟队长说买两只,队长说还没商量呢,是余松爹的想法,等商量后决定卖了再说,叫去跟会计说一下,登个记。结果听说真卖时却没了,而且多数卖给了大队和外队的干部。
向霞出嫁前曾和本队两个姑娘去县农场打临工,按规定要向队里缴公共积累,其他两家都跟队里干部说情,得以免缴,向妈妈也跟队长、会计说了,会计说这是规定,不缴不行。向河渠知道了,对妈说:“按规定执行的事情不要去求情,又不是针对我们一家。”谁知年终分配结算时,就只扣了向霞一个人的钱,向霞知道后气呼呼地要去找薛井林讨个说法,向河渠说:“傻妹子,人家按规定办事不叫打击报复,他扣钱没错。至于别人家不缴,那是包庇。假如因为你抵了人家也被扣的话,你就跟人家筑了对头。”硬是没让去。
生产队里有个不成文的现象,那就是养猪户在卖猪前的饲养过程中可以借部分饲料粮,到年终结算时扣还。那时候粮食在农村,尤其是象红星四队这样的落后生产队是很紧张的,借饲料粮常常作为弥补缺口的一种手段。凤莲申请借五十斤,薛井林就是不借,凤莲问:“别人家怎么好借的?”薛井林说:“好借时就有,没有时就不好借,怎么啦,欠你的,要硬借?”凤莲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因私报复。”薛井林说:“你告我去,说我不借是报复。”正争执间,向河渠到家后闻讯赶来说:“缺粮的小事也来烦队里?放心吧,我早就知道了,已向老同学借了一百斤呢,走,回家去。”
凤莲流产后因失血较多,身体虚弱,恢复得比较慢,休息了二十天后,她在家里坐不住,到队里要求干点轻巧活儿,队长还没说话呢,会计先开了腔,说身体不好就该在家里多歇歇,生产队不是养老院,你特殊他特殊的,照顾不了许多,不可以安排。气得凤莲当场顶了起来,责问说:“谁没个三病六痛的,妇女来了月经还可以照顾,为什么我流产就不可以照顾?你当的是共产党的干部还是反动派的干部?”双方正争吵间,大队马会计来队检查工作碰上了,将队长喊到旁边说了几句,队长出来打了圆场,这才平息了风波。
向河渠回家后听凤莲学说了这事后,心疼地抱住妻子说了七箩八笆斗的理由,求情似的又把凤莲留在家里将息了半个月,直到大体恢复了健康,才让上了工。
事情是一件接一件地发生。向家一百多斤的猪患了气喘病,怎么治都治不好,凤莲主张卖了,向河渠说:“卖可以,得到兽医站出个证明,不然是要按规定扣肥料钱的。”凤莲去兽医站打了证明,在政治操上交给了会计,又经会计亲自称了份量,就去镇上卖了。这事本来就这么过去了,不料在公布肥料钱的榜上,人们发现向家受到惩罚。凤莲不识字,向妈妈识字,去一看,果然,就去问会计,会计说份量不足130斤就该折半算,他家过去差三斤也是这么算的。向妈妈是位吃素念经从不与人争执的忠厚之人,心知是报复,却不愿失了身份去跟小辈拌嘴,就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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