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明怎么办?他可是个大功臣啊,没有他就没有生化厂呢。”向河渠叹了口气说。“办法是有,可是你肯走这条路吗?”宋登儒问。向河渠知道宋登儒说的是他当厂长的主意,这主意当初想建生化厂而阮志清不情愿时就有了,只是向河渠不愿意,他说他不是当厂长的料子。他摇摇头说:“你知道的。”
宋登儒通过两年多的接触、观察,觉得向河渠确实不是当厂长的料子。一把手应当不是英雄就是枭雄的,太看重传统思想道德是绝对不行的。因而这两年多来虽然看不起阮志清,却也没有废阮立向的念头,他怕立了他却害了他。毕竟他不在这儿一世。于是笑笑说:“儿多女多顾不许多,顾好你自己吧。离了阮志清不等于没有路,说不定会更好。什么时候都要处好与一把手的关系。哎唷,忘了一句要紧的话了。河渠,是非本无定论,不要执着。”
可惜的是这句要紧的话直到好多年后才让向河渠真正体会到它的要旨,从而走了许多弯路。当然啦,也幸亏他没有将这句临别赠言当回事,要不然世上就没有《一路上》这本书了,你说是吧?
回厂后他在诗中写道:
学儒临别找我谈,说的尽是肺腑言。他在沿江业绩佳,多亏生化扬风帆。
生化业绩幸有我,不然天地没这宽。今天找我非表功,欲将危机谈一谈。
历古功臣打山,事成被清都一般。宋朝赵家数最好,杯酒收权友情圆。
目标只有一个字,除却外衣只有权。老阮不脱历朝事,早为清除打算盘。
安排缪丽为向明,换你棋子是小阮。庆功表彰大会上,二向名字听不见。
生化若无二向功,有无生化谁能断?大功不上凌烟阁,明眼一看心了然。
国钧向明容易祛,要想清你比较难。江南蠡湖谁统御?先动他们在你前。
努力保护众人利,才是自保一善缘。书记一番心里话,河渠毛骨皆耸然。
曾记晓琴回家前,类似话语说一番。忆及校、院、生产队,处处为权闹翻天。
听说老阮来塑料,也为争权才被搬。而今局势无限好,清除旧戏可重演?
学儒临别所赠言,铭记肺腑做在前。永远保护众战友,同甘共苦心相连。
阮志清的上海之行意想不到的顺利,上海方放宽了一等品的效价,原来200以上才可以列为一等品的,经双方协商放宽到180,这样同是每公斤1000万个国际单位,效价180---200的就可增加三百元以上的收入。阮志清眉飞色舞地告诉大家:“我们的产量已跃居全国第一,超过原来第一的江都厂30%以上。”这喜讯鼓舞了全厂的士气,却也增加了江南新法推行的难度:以质量为主要考核标准的一系列做法基本上没能通过,以分厂为单位分别送货的办法被否决,向河渠自建生化厂以来第一次站到阮、蒋的对立面,而支持自己的只有向明。
激烈的争执被好事者传给了工业公司。噢——,以前公社的工业办公室现在被称为乡工业公司了。办公的地点也由公社的一个房间搬到生化厂离去后的旧址,与生化厂差不多隔河相望。当然说隔河相望是形容,公司在厂西北四五十米处,与生化正对门的是供销社而不是公司。公司经理就是那位跟葛部长一齐要脱向河渠民服换官袍的主任秦正平。
消息是一名叫秦玉兰的肝素车间女工传来的,她正从楼下经过,听得阮支书在拍桌子怒吼:“太过分了,什么事都要依着你,不行!”自她进厂以来从没听到过厂领导吵架,吓得她连忙到公司向秦经理报告。秦经理一听,连忙赶来。
其实也不能怪阮志清发火。每次会上向河渠的提案总是要通过,你不同意,他马上就搬出一大堆的理由,说不过他,又有蒋、向帮腔,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了。就是周总理那么能干嘛,毛主席一表态,也马上认错,你向河渠哪里比周总理还能干,非要回回赢?质量,质量又怎么了,上海都让了步,你坚持个什么劲?你以为还象宋登儒在这儿时那样啊?
秦经理赶到时早就不吵了,只是气氛僵着,没缓过气来。秦经理说:“在河北就听到你们这儿拍桌子打板凳的,怎么回事?”向明将事情的经过陈;了一遍,矛盾的焦点在:向河渠要在各车间设置质量检查员,由核算员脱产兼任,车间的室内操作工从厂方派出;肝素车间人浮于事,可以精简,不足部分再招几个。阮支书认为一个车间增加一个,全厂就要增加十二个,年增加七千多元支出,而质量问题这次上海方已作了妥协,不再是大问题。我们办厂的目的是为的赢利而不是为质量。过分追求质量,就会减少产量,江南这半个月产量下降了13%就是证明。即使质量上去了,总产值没有上去,反而有所下降,如果全厂都仿照江南,每月会减少利润一千元以上,两下里相加,全厂利润会减少两万以上,所以他不同意采用新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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