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伯伯的去世原本在预料之中,他患的是肝癌。肝癌这鬼病是癌症中最难治的一种,一般不发现则已,一经发现通常就到晚期,多数自发现之日起到去世总在半年左右。郝伯伯患肝癌是他儿子郝承志说的。
为治病家中凑尽了,实无办法,瞒着父亲,郝承志来到向家。当时向河渠外出未归,老医生闻讯给了郝承志两百元,承志要写借条,老医生坚持不让写。
向河渠在郝伯伯生病期间去过四次,并传授过真气运行法。终究这种病不是人力所能挽回的,尤其象郝家这类农村村民更无法挽回。向河渠最后一次去时,郝伯伯的吗啡针已由一天一针改为一天两针了,他回来告诉老爸,老爸说时间不多了。果然才一个多月,噩耗就已传来。
向河渠到家时,老医生已得知消息,是郝承良来送信的。自向河渠结婚那天郝伯伯夫妇来过以后,两家之间就互有来往,当然都是红白喜事。偶然间郝伯伯兴之所致,也能只身前来陪老医生聊聊,听老医生说说养生话题。
郝伯伯是耕田的好手,身骨非常灵活,有一回在向家河边桥上洗手,看见有鳝鱼在洞口,被他悄悄找来大锹,随手掷去,居然将鳝鱼截住,揪出来一看,不到一斤重呢,为当天午饭桌上新增了一个菜。这一手让老医生赞赏不已,细问之下才知他并没有射击、格斗的基础,还为之惋惜。说要是早年相识,说不定还会传他几手呢。没想到病汉子还在世上捱,而身手矫捷的却要土内埋了,老医生不由地为之感叹。
“孩子,你没回家前就已与你妈商量过了。郝家与我家的情谊是比有些亲戚还要深厚的。今天时间还来得及,你这就去吧。说不定那边还会有什么事你去可以帮着忙忙。后天客散你再回来。奠仪呢,除望丧一扎纸外,接一百块,头七你去不成,再接十块钱纸钱。被面你在路上买。”
向河渠知道奠仪一百元是很重的,相当于自己两个半月的工资呢。老爸作此决定是出于对郝家经济困境的考虑,虽然自家也很拮据,但奠仪不能省。母亲已把钱放到桌子上。
几年前老娘就要移交财权了,可是凤莲不接,所以在向家,老娘依然几十年如一日地当着家。其实也就是个保管员而已,谁想用钱拿不到?又没锁着。
老娘说:“洗个澡,换换衣裳就走。”向河渠自然顺从。
郝家这些年来有了不小的变化,承刚现在是村民兵营长了,就搬在庄东头新建的房子里。承志是老大,父亲过世自然停在他家。
向河渠到时天还没晚,两兄弟忙过来见礼。向河渠一一扶起,说节哀顺变。承兰则转身跪在灵前大哭起来。向河渠将纸放到门边,跪下叩头后走到灵床边望了一会儿,就去柜前给郝伯母遗象叩头。郝伯母早在三年前就去世了。
知道向河渠到了,承志的二舅、三舅都来与向河渠握手,寒喧。三舅是老民兵营长,郝家的红白大事都由他主持。
向河渠说:“我爸因病不能前来,吩咐我到这儿凡事听三舅的指挥,你呢,别客气,要我做什么事,尽管吩咐。”老营长说:“我们还是老行当,今天你不打牌就不用守灵,明天凡你的同学和你认识的人都归你接待。你知道的,成良他们人多,没什么事要你烦神的。”老营长说的也是实情,这儿不比沿江,一个庄住的都是房族、亲戚居多,一家有事,大家都来帮,还真没什么事要向河渠插手。
向河渠问郝伯伯去世给哪几位同学送过信?三舅说:“只给褚国柱和你送过,不过凌紫娟刚好到张成家来不知有什么事,也知道了,估计会告诉一些同学。至于哪些人会来?我也说不清楚。”向河渠这才明白凌紫娟为什么会知道噩耗,因为凌紫娟当年不住在郝家,与郝家关系也只比一般社员家好一些而已,郝家不大可能给她送信。
向河渠见灵堂没有什么布置,想了想,对三舅说:“三舅,大门的两边要是贴上一副挽联,就可以增添些气氛,你看是不是?”三舅说:“乡下人没什么文化,不知写什么挽联,你看写什么好呢?”“依据伯伯在庄里的人望,可以用‘噩耗惊传哀歌动乡里 遗言长在美德示人间’,横额用‘驾鹤西去’。只是我的字太差劲,必须有字好的人来写。”三舅说:“这个不难,张成能写对联,你写出来,我找他去。”向河渠说:“不用了,我直接拜访他。”
张成住庄东头第三家,是当年凌紫娟、冷芳芳、小燕子的房东。向河渠去时他正在搓绳子,见向河渠到来,忙起身让坐,听说是让他写挽联,自是毫不推辞。取出笔、墨、砚台,倒上水,向河渠磨墨,张成将向河渠带来的纸折迭、裁剪和铺平,然后问:“写什么?”向河渠说了,张成等向河渠将墨磨好,就挥笔写开了。
在张成书写的过程中,向河渠拟就了以自己名义送的挽联内容,等写好了,就告诉了老人。老人将已写好的放到地上等干,再写向河渠新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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