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河渠自任厂长后晚归已是常事,家里人并不奇怪,今天听说是供销社老郑带缪丽过来说事,就都围了过来。向河渠将事情的经过作了叙述,当然没讲是缪丽约他陪同赴老郑之约的,如果那样直说就跳到黄河里怎么也洗不清了,不说谎不等于什么都照直说。
向河渠说因蔡国良帮买的煤送来时,淑英已下班,他参与过称入库晚了,就在厂里吃晚饭。晚饭后正要回家,老郑来了。老郑说他跟缪志豪是同事,看着缪丽长大的,现在缪丽在这个案件中嫌疑最大,他不希望老朋友的女儿受法律的制裁,所以带她来找老领导共同商量办法。
他说他知道缪丽没有什么可靠的亲友能帮忙的,她的交际范围只有供销社和生化厂。供销社绝对不行,生化厂能帮忙的只有向厂长最为可信。顾荣华的精简风波最让他佩服,所以他带缪丽来了。
向河渠说他听了老郑的情况介绍后认为缪丽的行为应算是贪污,必须自首退款。缪丽听了以后没有狡辩,只是说钱被她的好朋友吃了黑。向河渠没有点董婉萍的名,且不说不知事实真相,就是确实是真的,也不会跟第三者宣扬的。“不责小人过,不发人阴私,不念人旧恶”“人之短处要曲为弥缝,”不可暴而扬之等等是他奉行的道德之一。
向河渠说他最多只能借四百块,再多拿不出来,她得自筹六百块。一千块在当时是个大数目,一位工匠干一年的工钱也只有四百块,向河渠的工资与工匠差不多,所以凤莲当时就反对。
老娘开口了,她说:“我们不能忘了三年前人家要调渠儿去砖瓦厂当什么辅助会计,是缪丽当天就去通城找钱老,让钱老打电话到公社说情才没被调走,这情谊到今天还没报呢。四百块是借不是送。”
做作业的慧兰说:“奶奶,贪污是犯罪行为,不能帮这种人。”老医生说:“慧兰不懂的,报恩是不管恩人的是非功过的。只要人家有恩于你,你就得报答,那怕恩人是罪犯、在坐牢,你都要在国家法律许可的范围内尽自己所能给予的报答,这是做人的本分。”
慧兰问:“为什么?”向河渠说:“爷爷已经说过了,这是做人的本分。本分就是应该尽的责任和义务,你还小,解释给你听,一时还不能理解,等你再长大一点,就会慢慢明白了。”
馨兰问:“什么是恩人啊?”向妈妈说:“给了你好处,你也接受了人家给的好处,这个人就是你的恩人。老师教你读书识字、知事明理,老师是你的恩人;你的手常常脱臼,顾伯伯为你治疗,却不受一分钱,顾伯伯就是你的恩人,懂了吗?”馨兰点点头说:“懂了,爸妈生养了我们,爷爷奶奶带我们,关心我们,也从不受我们一分钱,都是我们的恩人,而且是大恩人。”凤莲笑了,说:“就你的嘴甜,还大恩人呢。”
女人的心是敏感的,有时也是多疑的,在床上凤莲问:“真是老郑和缪丽一齐来的?”向河渠说:“你可以去问老郑啊,问他昨晚是不是和缪丽还有我在一起说了这些话,不就得了。”
凤莲不无怨尤地说:“谁知道呀,反正你的女人一个接一个的,到现在才回来,哼,天晓得你从哪个骚货床上下来的呢。给人家四百块,那么大方?”向河渠将凤莲往怀里一拥,笑嘻嘻地说:“是不是上了人家的床,检验一下不就知道了。”
表姐夫秦仁杰的去世,向河渠夫妇代表父母去吊唁。这位表姐夫在所有表姐夫、堂姐夫、姐夫中是与向河渠最亲近的一个。河渠小时候就爱跟他玩儿,至今一些往事还历历在目:姐夫脸上有一块黑疤,问他哪来的?说是洗脸时那儿没去洗;去剧院看戏被姐夫夹带进场;驼在背上疯跑......最让河渠敬重的是夫妻情深似海,自订亲到死前,从没骂过、打过表姐,是所有姐夫中对妻子最好的一个,因而成了向河渠最敬重的一个。
跟秦仁杰最亲近的还有一层因素是这位表姐是向慧、向河渠从出生到上学前的护理人。表姐魏锦莲在向家八年,九岁时来带向慧,后来向慧、河渠还有向霞一起带,伴随着三姐弟的成长,固然姐弟情深,以至向慧在某些方面带有锦莲的影子。现在姐夫死了,莲姐才五十一岁,儿子明安还没结婚,家境由于表姐夫不善经营,一直拮据。往后的日子是够艰难的。向河渠带着悲痛、怜悯的情感来到秦家。
魏青山夫妻的到来为秦家增色不少,因为青山是开着小轿车来的。这在远距县城近百里的穷乡僻壤李港来说十分罕见,引得许多人围观。青山与河渠是久握双手,晓琴与凤莲则相拥不放,明安来下礼,四人才忙不迭地分开。
魏青山见灵床前竟悬挂着死者自题的挽联,道是:
侍奉慈母儿须为之 长笑仙界余自去也
对向河渠说:“哥,你看姐夫这自题的挽联。”向河渠说:“他这一生寿虽不长,又常处在捉襟见肘的境遇中,但落拓不羁,我行适我素,到也过得逍遥自在。在他人以为苦,在他却认为是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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